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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你的描述,他对梁的袭击完全不作反抗,可见他的赎罪意识相当强烈。没有日记和信件,他就一定会在网路留下记录。”

——是的,自曲江案发生以来,长安警方一直将卢世刚视作受害者,加之曲江案关联了之前的金川连环杀人案,所以搜检的范围一直以现实人际关系为主。

胖鹅和微信也查过,只是没有人往匿名网站上去想。

“另外,卢的确去过缅甸。”他们顺着草坪小径向门口出去,kevin掂着那本搜来的账簿:“这个十字架,是用弹壳制作的。果敢军使用的武器里,有非常老旧的二战武器。这种钢弹壳,来自美制式m3冲锋枪。”

第40章 直觉

马不停蹄, 他们把这个大胆的猜想向市局做了汇报, 网警也投入搜检之中。

邹容泽惊叹于中国公安的行动效率:“他们是不是完全不休息?从我到达长安那一刻开始,你父亲好像吃饭睡觉都在路上。”

“这都是应该的, 只是没想到我爸这么容易就信了你。”房灵枢却有些忐忑:“我还以为他会顾忌你的身份, 怕在美国人面前丢脸。”

“这不是长安警方的问题。”kevin认真道:“天主教在中国原本就受众不广, 办案人员又多是无神论者,要他们判断佛教或是道教相关的线索, 可能还有点头绪。圣心和病羊这种隐晦的暗示, 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说着,他向房灵枢投去严厉的一瞥:“但你, 就需要自我检讨。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建议你多读一些宗教方面的书籍, 因为罪犯的心理压力非常大, 他们常常会向宗教寻求精神寄托,这其中也包括邪教。我要你多看这些资料,看来你是没有用功。”

房灵枢辩无可辩,只能红着脸点头。

邹老师善于打棒给糖, 他拍拍房灵枢的屁股:“不过话说回来, 如果宝贝儿你样样都行, 那要我有什么用呢?”

“少吹牛!”房灵枢也笑起来:“到时候查不出他的网络记录,我看你怎么丢脸。”

kevin笃定道:“信徒最理解信徒的感受,我走进那个房间就有直觉。相信我,你父亲一定不会空手而归。”

这一夜房正军没有回家,在局里会同网络部门全力取证。邹容泽得以登堂入室,他从医院提着药箱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洗了澡, 房灵枢歪在床上看带回来的账簿,邹先生像个战地医生,挽着袖子,在一旁弄药箱。

秋虫萧瑟,只有一盏台灯落下柔和的明光。

秋天来得真快,只是几天的时间,长安已经彻彻底底地进入了初秋,星河倒卷,能听见一阵一阵微微的秋风从窗外掠过。

“我想梁旭了。”房灵枢突然哼了一声:“这王八蛋怎么还不出来。”

“请在‘想’和‘梁’之间,加一个‘抓’字。”kevin酸溜溜道:“认真看你的账。”

“这个账簿是手记的流水账。”房灵枢笑着踢他,“都是日常流水,有一搭没一搭,还不如他公司的细账明确。”

卢世刚在走账上一向十分小心,他供养罗晓宁许多年,一直是从公司职员的公务卡号进行转账,这张卡专走账务流水,因此完全不露痕迹。

“书架上好几本这种乱账,当时警方叫会计来核对了过,我也在场,跟他公司明细没什么出入。”

邹先生醋意未泯,蓄意打击报复:“这就是你疏忽的地方,这一本里夹着十字架,你为什么不留心呢?”

“每一本里都夹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吧?”房灵枢头大:“票据啊代金券啊还有打车的发票联。”

他掀开账本:“你自己看,还居然有火锅店的礼品券。”

“也幸好是你经手这一本,如果是别人,也许不能完整地保持账簿的原状。”kevin拿过银离子喷雾:“嗳,你怎么穿上衣服了,脱掉,我给你换药。”

房灵枢伸开一只手——这就是让kevin帮他脱的意思。

“娇惯。”kevin对他的撒娇只觉得好笑,他起身给房灵枢脱了衣服:“坐起来,你的裤子。”

房灵枢赶紧往后退:“我伤在胸口,脱裤子干嘛?!”

“偿付医药费。”邹医生一脸理所当然:“我的出诊不免费。”

“流氓!骚扰!”

“那快去指控我,把我驱逐出境。”kevin不慌不忙地捏着纱布:“只要你舍得。”

玩笑归玩笑,房灵枢还是乖乖褪了裤子——临潼攀车时,他两条腿都擦伤了,淤青一片。kevin教他翻过身来,拿药油给他一一擦过。

“这种治疗体验真是享受。”他在背后发骚:“给病人带来健康,给我带来愉悦。”

房灵枢趴在枕头上踢他:“kevin,我刚才发现一个小细节。”

kevin头也不抬:“腿分开,你这样合着我怎么上药。”

房灵枢大咧咧地抬起腿:“十字架标签的这一页,有个账户是南京的。”

每个银行卡号都会显示发卡行的所在地。卢世刚的建材公司要做生意,他手账里记录的账户天南海北,但夹着十字架的这一页记录,偏偏来自南京。

“我刚让闵文君查过了,这个账号来自南京白下区,属于一个叫海龙金融的风投公司,隶属海龙集团。”他被药油辣得“嘶溜”一声,“奇怪的是,上周警方向广源建材公司和银行核账,广源和海龙金融并没有生意往来。”

这张海龙金融的银行卡,向卢世刚转账了五十万。

“那时候大家都起疑心,广源方面给出的解释,是公司跟南京另外一家双林建设有合作。双林也是海龙集团的下属部门,他们只是合理避税。”

kevin两手没停下按摩:“所以你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呢?”

“咱们傍晚回来的时候,我短信让局里人跑了一趟运发中心。广源8月初的时候,向南京发了两批货,是一模一样的两批建材。一套发往江北浦口,另一套发往六合的私人仓库。这两批建材的报价都超过五百万,总价是一千万,如果海龙卡上转账的是定金,那连百分之十都不到,这也太冒险了。”

“对方是华东著名的金融巨头,连我也听说过——弱者和强者谈生意,总有很多不平等条约。”kevin收了药油:“你怀疑卢世刚跟这个海龙集团有瓜葛?”

“不是跟公司,是跟这张卡背后的人。”房灵枢坐起来:“我记得你说过,卢世刚死前曾被窃取dna样本,办事的人就是南京一家风投公司的女老总,kevin,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家公司,是否就是海龙?”

“她只是受命办事。”kevin断然否定:“窃取dna也是上海方面求情委托,她不会跟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就是海龙,是吗?”

kevin在他身边坐下来:“你现在弄错了方向,灵枢,我也认为卢世刚这笔账目存在问题,但这是金融案件,跟我们现在需要侦查的凶杀案关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