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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涟醒来的时候,还是待在自己的竹床上。他昏迷的时间不长,可是全身痛得就像骨骼寸断。
脑海中满是纷乱的画面,白露寒虚弱至极的浅笑,系统朝山洞里飞去的小小灰影,历历在目。
他脑袋一歪,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他知道自己的笑容肯定颓败如丧家之犬。
只逞一时英雄,到头来两手空空。
他谁也抓不住。
原来出风头之后,竟会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一滴水渍慢慢滑落,浸入枕巾。
要是他更强大一点,那么一切会有不同吗?
刘涟呆呆地看着桐木房梁,又慢慢低下头,把脸埋入掌心。指缝里隐约湿润。
他要力量……他伸手便能抓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手心里,金属方块闪烁着冷冷的光泽。
正要投掷时,耳边响起系统细细的声音:“榴莲儿!我没事的!呜呜呜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刘涟又惊又喜,刚想回话,却发现精神联系断开了,仿佛方才的话只是幻听。
它还活着,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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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寒躺在一大缸淡青色的药水里,蒸腾的水雾中他的脸色白得像秋霜。妖妃那一爪子实在太狠,都把他脏腑抓碎了,所幸他的体质救了他一命——与寻常修士不同,他拥有无与伦比的自愈能力,这也是他最不像人的地方之一。
大缸底部,是法阵中心。咒文华光流转,给大缸中的药水加热。奇异的是药水在冒泡沸腾,咕嘟咕嘟响,但它依旧是冰冷的。
掌门盘膝坐在法阵外,把指头大的冒着冻气的灵珠一颗颗放在法阵的各个节点处。等七天后,所有的灵珠消融,白露寒的伤口就会痊愈了。
“师兄……”白露寒低声喊。
掌门头也不抬:“放心,小辈们都没事。”
“让我看看他……”
“行吧。”掌门随手撕一张符纸,五指翻动间很快折出一只纸鸟。它扑打着翅膀在半空化成一只青雀,飞出窗外去找祁双了。
药水浸泡着伤口,带来撕扯一样的刺痛,它会慢慢中和体内的血毒。
白露寒疲倦得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但他并不后悔,反而很高兴自己代替小徒儿受了这一击。
他不敢想象小徒儿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里,又或是冷冰冰地躺在棺木中……他会发疯的。
只要那孩子还好好的……他别无所求。
祁双很快就骑着白鹤赶来,他伸手拨开重重纱幔,看到了里面的白露寒。
“你……”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握住白露寒冰冷的手。
“这么老,还学别人逞什么英雄?你以为你很棒?”祁双涩声道。
白露寒缓慢地拍拍他的手背,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温柔地注视着祁双。
“快点好起来吧,臭老头。”祁双歪着脑袋,暖暖的脸颊贴在白露寒掌心。
“别……哭。”白露寒柔声道。
生生世世的孤独与寂寥在他低哑的嗓音中,再也压抑不住。祁双跌坐在地,哭得痛快淋漓。
那一瞬间他不想理会什么主神碎片什么任务,他就想被这个人用那双冰冷的手好好捧着护着,在这个人没有温度的怀里安宁地待着。
遥远的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似乎也曾有一个人予他挚爱。但他已经忘记了……彻底忘记了。
下一世,眼前这个人,一样会被他遗忘在灵魂中最荒凉的角落。
祁双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直勾勾地盯着白露寒,把他的容颜深深刻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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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王衣襟大敞,露出惨白的腰腹。肋骨下方一大片血红,那是被抓的。归根结底,还是云熙然不够强,以致于他的身躯能被伤害到。
云熙然沉默着给他上药,眼底流露出心疼。
扎好最后一圈绷带,云熙然忽然开口:“兽王。”
“嗯?”
“是我对不起你。”云熙然喟叹。
他歉疚地看着他:“跟在我身边,很难受吧……连完整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
“莫说超越师尊,就连师弟,我也是比不上的……跟着他们,应当会比跟着我要好一些吧。”
云熙然温声道:“多谢你一直陪伴……但现在,我是配不上你了。”
本以为,自己能修得天道,让兽王恢复上古时傲视天下的荣光……
世事难料。大千世界,终究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