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一把金色流光、纹路精致的宝剑神气地立着,左躲右闪,怎么也不肯让顾二三碰到它,偶尔噹的一声敲在他头上,此剑不仅有脾气,还脾气格外大。
上邪听着都肉疼,“那个啥,你先告诉我思过堂在哪儿?”
威严的声音夹杂怒气而来,“你为何在此?”
红衣一回眸,目光恰和廊下仙风道骨的老仙尊长梧子撞到一起,那人顿时咆哮道:“上邪,你当我戊戌宫是你众神殿的后院吗?未经通报,说闯就闯?”
“呃……”
她心道,这火气估计是还在恼怒她拱了他家那棵最清冷的白菜。
上邪难得诚诚恳恳道:“老仙尊,您听我说……”
还没说完,老仙尊大喝一声,一掌袭来,上邪重伤未愈,在四周掌风的威压之下竟动弹不得。
幸亏顾二三当即抛下鱼肠剑,十分仗义地飞身护到上邪跟前,拦道:“仙尊息怒。”
“怎么?你兄长和这荒唐货厮混在一起,你也沾染了陋习不成?”
上邪眼角直抽,她这一身正气,哪里来得陋习?
忽然,仙界响起示警钟声,方才还亮堂的仙界上空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黑云,黑气翻涌不息,有吞吐日月之势,诸天仙山一时暗如黑夜,宛如坠入魔窟。
有弟子慌张赶来,“仙尊不好了,冥渊池封印被破,池子里的东西跑出来了!”
在场的闻言皆是一惊,冥渊池名列三界四绝境之一,与铁围山不同,它不在人间,而是在仙界,说白了是一池秋水,修为低者入池即化作血水而死,无人知此池多深,更不知池下有何物,只知自越氏登天帝之位,那方不大不小的池子就被用来关押十恶不赦的魔兽和犯了大错的仙家,是座实打实的监牢,再有那池水古怪得很,生灵入内最晚十日必做血水,久而久之清池水化作血池,里面的亡灵久不得出,比铁围山还邪乎些。
仙界上空的黑云压得越来越低,开始化作一缕缕黑烟攻击仙士,偏生黑烟无形无相、挡无可挡,如附骨之疽般钻入仙士体内,冥渊池中惨死的多为魔兽,黑烟中自带魔气,入仙者体内顷刻间便会入魔,杀戮之气大增,眼红如血,癫狂地开始互相残杀。平日里光鲜亮丽的仙界一时好不热闹,厮打声和哀嚎声不绝于耳。
老仙尊指着上邪,对顾二三道:“看住她,莫让她趁火打劫,祸害我戊戌宫。”
上邪:“……”
她人品这么差吗?
转眼,老仙尊又急匆匆吩咐身后的一众弟子,“随本尊去冥渊池重布封印。”
顾二三嘴角抽搐地站在原地,望着老仙尊离去的背影,看了看上邪,又瞧了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自己,真不知道老人家怎么想的。
空中的黑烟像是畏惧般丝毫不敢靠近上邪,而顾二三因此鱼肠剑捉弄地围着他,亦是没有魔气敢靠近。
顾二三纠结道:“那个,老仙尊年岁大了,难免脾气冲,你要不过去帮帮他?”
上邪有多少能耐,他在铁围山是见识过的。
只见红衣一脸悲催地扭头瞧他,“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重伤未愈?你家那仙尊方才要是真一掌拍过来,我保证吐你一脸血。”
顾二三:“……那你还敢闯戊戌宫?”
上邪:“顾轻在哪儿?”
顾二三一脸纠葛地盯着她,“你和我哥不会真有一腿吧?”
上邪:“……”
顾二三:“莫说老仙尊不会接受,就算是我,也断不能接受受……受你和我哥那啥!”
上邪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指着自己,愤愤不平道:“……我看着很像断袖吗?”
顾二三挑眉瞧着眼前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的人,又看了看她骚包的红衣,反问道:“难道不像吗?”
上邪:“……”
轰的一声,两人顺着声音看去,不知是哪个倒霉仙家又走火入魔导致法力暴走,跟拆房子一样。
顾二三忽然大惊,“不好,是思过堂!”
上邪一愣,就算身上有伤也比某人快一步,直朝出事的方向奔去,老远就见一袭白衣周身萦绕着黑气,墨发横飞,仙力暴走得厉害,随便动动手指,对面的楼阁就轰然坍塌。不得不说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人物一旦发起疯来,真不是一般的变态,他周围百丈内只有一面墙还颤颤巍巍地立着,随时要倒的样子。
上邪脚步一顿,“……”
她掂量了一些自己如今的武力值和走火入魔的某人相比,突然有种掉头就跑的冲动,犹豫再三,还是轻唤道:“顾……顾轻……”
一个黑影瞬移到她跟前,与往日清冷之貌不同,如今的顾轻墨发披散在肩,苍白的脸上萦绕着魔气,墨玉般的眸海中有殷红血光肆虐,挑眉一笑间竟生出七分邪佞。
上邪心道不好,当即被一只大手扼住咽喉,“顾……咳咳咳……顾轻你看清楚我是谁!”
神志不清的某人眼中闪过些许清明,上邪趁机反手施了个法决,迫使他松了手,还没喘上两口气,就又被大力地掐住脖子,心里恨不得将顾轻的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一遍,“你特么的……唔……”
还没骂完,顾轻便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按住她后脑勺,不容反抗地吻了过来,四唇紧贴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上邪瞳孔一缩,双手敲打在他胸膛,怎么挣扎也推不开,被吻得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顾二三急匆匆赶来帮忙时,一进庭院先是看到满院废墟,紧接着就看到废墟中央吻得正火热的两人,吓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后退了两步,“靠靠靠,你们继续。”
然后,噹的一声关上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院门,幸亏顾轻只毁了楼阁和屋子,若是连院墙和院门都毁了,连个遮掩都没有。
上邪艰难发声,“你……别唔唔唔……走!”
发狂的顾轻似乎很喜欢舔咬她的唇,连身上暴走的仙力都有所收敛,一个劲地按着她亲吻,像偷吃到蜜糖的孩子。
终于上邪在即将被吻窒息的前一刻手上猛然发力,啪的一声,又羞又怒地打在顾轻的脸,可打完她就后悔了,本就走火入魔的某人一时间仙力暴走更为厉害,墨眸转为贪恋暴怒的血红色,如狼似虎地盯着她,一副生吞活剥的架势。
她咽了口唾沫,秒怂道:“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紧接着一个天旋地转,顾轻直接把她按在一块坍塌的木门板上亲吻,与上次过渡鬼气的吻不同,这次唇齿相交,不断深入,极为粗暴,上邪心中默默为自己的节操流泪。
“唔唔……顾轻你混蛋……啊……你咬哪儿呢?你摸哪儿呢?”
顾二三和鱼肠一人一剑默默守在院门外,相视一眼,竟让有种越听声音越精神抖擞的感觉。
废墟中的顾轻一口咬在上邪的脖子上,硬是咬出血牙印才松口,然后伸出舌头在伤口上打圈轻舔,一只手无意间按在她胸口上,原本神志不清的脑子忽然一懵。
上邪脑子也是一懵,那一刹连挣扎都忘了,脸红了个通透,奋力去推压在身上的人,“顾轻你……唔……”
嘴再度被封上,即便顾轻如今神志不清,也潜意识里知道不能让红衣开口说话,因为她一说话,就让人有想掐死她的冲动!
“唔唔……呜呜呜……”
上邪慌乱推拒中摸到了白衣被血染湿的背,突然一呆,瞧着满手鲜血,顿时想起这人被罚了雷鞭三百,重伤之下本就容易被魔气侵体,如今这么一闹腾后背上的伤怕是都裂开了。
上邪胡作非为地活了千年,头次有些于心不忍,想着顾轻身上的伤怎么也算是替她受的,到底是一脚踹开他,眼睁睁瞧着他走火入魔而发狂,还是任他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
好在顾轻后来只是紧紧抱着她亲吻,没再做什么越矩之事,上邪一时心软,怕再挣扎令他伤上加伤,便轻轻搂住他,将他体内的魔气一点点渡过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亲了,死猪不怕开水疼,就当被人咬了一口,况且还是顶好看的人儿!
她这般想着,心里舒服了些,运转法力为他疗伤,一个时辰之后渐渐发觉这吻似乎变了味道,顾轻吻得愈发温柔缠绵,抱着她像是要揉进骨血里一般,忽尔一声低笑,道了句:“喜欢。”
上邪心一跳,骤然吓蒙了,只见身上的人目光柔和,丝毫没有往日的清冷,贪婪地舔了舔她的唇,然后将头埋入她颈间轻嗅,呼吸渐渐平缓,竟是睡着了。
上邪:“……”
红衣走出庭院时,顾二三和鱼肠剑还老实地守在门口,见人衣衫凌乱地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红肿的嘴唇和脖子上的牙印,满脸八卦式的奸笑。
顾二三:“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反正就算是断袖,你也是被我哥压的那个,我一点都不担心,哈哈哈哈哈……”
上邪:“……”
之前那么多次机会,为啥没打死这玩意?
她咬牙切齿道:“进去照看他,虽然魔气已消,但背上的伤口还需要换药。”
上邪望了眼仙界上空,黑云渐消,想必是老仙尊已经再度封印了冥渊池,毕竟是仙界数一数二的老头子,能耐还是有的,仙界中称得上“仙君”的不多,称得上“仙尊”的仅此一个,可见德高望重、修为深厚。
她做贼心虚地一手捂着嘴唇,一手捂着脖子,匆忙离开戊戌宫,可不想待会儿和那老家伙来个“偶遇”。她发誓,这次绝不是自己拱了别人家的白菜,是那棵白菜拱了她!
整个仙界刚历经了冥渊池之乱,到处都是走火入魔的仙家破坏的废墟,一个个或是狼狈不堪,或是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故而当上邪面色铁青、衣衫不整地路过时,谁也没注意到她,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众神殿。
啪的一声,上邪推门而入时,睡在床榻上的小狐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瞧她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皱眉道:“你怎么了?”
上邪一溜烟滚上床,卷起被子盖上,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虚弱道:“让我歇会儿。”
她元气大伤尚未恢复,又是替某人渡魔气,又是运功疗伤的,这会儿累得没半点精力,眨眼就昏睡了过去。
小狐狸跳到她肩头,替她压了压被角,瞥见她脖子上的伤,目光一暗……
心中怒火越烧越旺,他就想知道,老子从小养到大的娃被谁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