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容澜想跟着一起来,被陶禧劝止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做好了被放鸽子的准备,订了一间房。她让容澜放心,等不到就上楼睡觉去了,不要紧。
办理入住领取房卡后,陶禧抱着双肩包坐在酒店大堂的紫色绒面沙发上。
淡黄色的剔透灯光自高处飘落,脚步声交织踏过耳畔,暖气驱散夜寒。她脱掉羽绒衣,把包子放在一旁,然后拿出ipad浏览ieee spectrum(ieee综览)和mit technology review(麻省理工科技评论)。
不安的心跳渐渐放缓了节奏,她这才转而看起书。
九点,酒店大堂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打破,人影未至,俗艳浓郁的香水味呛得陶禧打了个喷嚏。
视野忽地飞过一刹白,一条细长的胳膊挽过狐皮大衣,坐在陶禧斜前方,她忍不住撩起眼皮,偷偷看过去。
高领无袖的蜡染蓝印旗袍裹出凹凸曼妙的曲线,年轻女人化淡妆,眼尾带了点妩媚的钩子,黑亮浓密的长发瀑布般洒了一身。
边上另一个穿了条黑裙,红唇恍如嗜了血,铺上厚厚的一层妆,气势反倒弱了下去。
陶禧收回视线,肚子后知后觉地唱起空城计,她摸到那两个冰冷的包子,思考是图个方便充饥,还是去餐厅。
江浸夜横竖不会来了。
“冯姐姐,那两个老头子年纪可比我爸还大,要是不能多捞一点儿,我这心里还真挺不平衡。”
“找机会往酒里兑点儿药,谁他妈知道有没有和你睡觉,那位小江总才是目标啊。”
“他们不是两兄弟吗?”
“只要能搭上一个,今后都不用再发愁了。”
“那……也可能搭不上啊。”
“搭不上就靠自己呗!我们今晚也不全是奔着搭人啊!我把话撂这儿,张导的下一部戏,我非拿到女二不可。你别小看那两个老头子,有一个跟资方是拜把兄弟。我劝你啊,再好好考虑考虑,这种顺杆儿爬的机会不多。”
黑裙子连声称是。
蓝旗袍点燃一根女士香烟,架着腿,悠然抽了起来。
陶禧没由来地紧张,觉得自己该走了,可不知为什么,迟迟下不了决心。实际不过踌躇了几分钟,她刚握着包子站起身,蓝旗袍的手机响了。
一串清脆甜腻的笑声后,她披过大衣,挽着黑裙子的手,步履婀娜地走出酒店。
陶禧紧紧绷着一张脸,视线追着她们的身影,随后看到外面驶过的车。
前后开来的卡宴晃过两道雪亮的光,刺得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入目是探身下车的江浸夜。
他穿一身版型宽松的海军蓝大衣,粗糙的毛毡面料映在酒店门外的灯下,混进一股野性的深冬气息。
陶禧脑子嗡了一声,飞快跑出去。
江浸夜和两位董事相谈甚欢,蓝旗袍和黑裙子站一边安静等着,眼珠子滴溜溜地往他身上转。
他衣前金色的双排扣透着隐隐的威严感,那张好看到极致的脸褪去往日的纨绔,带着处变不惊的成熟。
等想到这样会不会太冒失,陶禧已经来不及刹车地冲到几个人跟前。
她死死盯着江浸夜,攥紧了手里的包子。
秦严眼底闪过惊慌,下意识看向老板,触到他渐黯的眸色。
满头银发的崇喜高层困惑地走上前,问:“这位小姐是……”
“不认识。”江浸夜同样盯着她,嘴里调笑着,“你们有人认识吗?她可能迷路了吧。”
陶禧大睁的双眼流露一抹不可置信。
她不明白。
那张脸在两个月,甚至更早前还是与她整日厮缠的亲昵。
为什么此时生铁一样冷?
蓝旗袍记得这个小姑娘刚才就坐她附近,怜悯地看一眼被捏成一团的包子,笑吟吟地环过江浸夜的手臂,“小江总,我们先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那双深邃的眼睛从陶禧脸上移开,平静地说:“是挺冷的,走吧。”
一行人走过她身畔时带起了一阵风,是陶禧从未体会过的刺骨,如同坠入深深的冰窖。
*
夜里陶禧躺在酒店舒适的大床上,辗转难眠。
脑子里一遍遍循环着她将那两个冷却变形的包子投入垃圾箱的画面,因为不敢再往前想,决定今天晚上就从扔包子开始好了。
扔了包子后,她只靠一件高领羊毛衣抵御北方夜晚的寒风。
羽绒衣和双肩包都落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不敢马上折回去,害怕又撞见那些人,于是一个人沿街来回走了两圈。
那些人……
想到这,陶禧双手揪着被子蒙住眼睛,小声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文的主调是甜的,但是会有一些波折。作者顶个锅盖表示,这里是唯一的玻璃渣,之后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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