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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全是槽点的话该怎么反驳。
“那么亲爱的,你的回答呢?”
“我没想离开。”古屋花衣迟疑了一下, 扭头避开了他的灼灼目光:“事实上, 我也走不了了。”
白兰神色一沉,露出一个‘你的身体果然出问题了’的表情:“你之前从……离开, 究竟干什么去了。”
“报仇啊, 你不是知道吗?”少女瞥了他一眼,回答得理所应当:“我干掉了该隐,是不是很棒?”
“我家小花是最棒的。”某人说起肉麻的话完全信手拈来, 一点都不觉得羞耻。然而夸完之后立刻话锋一转:“别装了,我不会给你转移话题的机会。”
“我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是你的智商变低了。”古屋花衣似是嫌弃地撇撇嘴,重新强调了一遍:“我杀了该隐的后遗症呗。”
白兰攥着她的手倏地握紧,并没有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少女:“只是这样?”
面对白兰的步步紧逼,本应该果断承认的古屋花衣迟疑了一下。她本来并没有打算告诉白兰自己命不久矣,但是在得知白兰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
古屋花衣踌躇了。
从本质上来讲,古屋花衣和白兰一样,都是绝对不将就的人。
或者换句话来说,他们都是会为着自己的目标,一条路走到黑死都不回头的那种人。
——白兰为此不惜干掉了所有平行世界的‘白兰’。
——而古屋花衣更狠,她甚至连平行世界都没有,直接把自己干掉了。
但同样的,像他们这种偏执的人,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宣之于口的。除非迫不得已,比如刚才的白兰,又比如现在的古屋花衣。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么。”少女撇了撇嘴,正想自嘲些什么,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她立刻反应过来,抬手捂住嘴,却还是没有挡住随之而来的剧烈咳嗽。古屋花衣完全来不及将血液咽回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浓稠的血液顺着指缝涌出,低落在自己的衣襟上,以及……白兰伸出的手上。
白兰难得收敛起了所有张扬的表情,木然地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捂上去,终于将少女那已经鲜血淋漓,好似恐怖片道具一般的手解放了出来。
“不是我猜出来的。”尽管他语气平淡,神色平静,但拿着手帕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你胸前的火苗,越来越淡了。”
古屋花衣闷哼了一声,想要反驳些什么。可惜一张嘴,血液便又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她伸手拦住白兰拿着手绢的手,不容置疑地摇了摇头。
血滴子小姐不知道在何时就以及彻底失去了踪迹,古屋花衣清楚,这一次,大概就是结束了。
“这是我的选择,就如同……你的选择一样。”古屋花衣强忍着不适,脸颊憋得有些通红,尽管如此,她还是强迫自己尽量不咳出声来。
“我知道。”白兰轻声开口:“从我知道自己喜欢上你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不对等的生命,不对等的身份,以及必须要拼上一切才能获得相守的机会。
否则,无论白兰变得有多么强大,两人都永远无法在一起。
对于孤独地度过那种寂寞而漫长的岁月是种什么滋味,古屋花衣再清楚不过。在他们这种获得了永生的种族身上,时间就像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线。细细得一圈一圈地缠在身上,过得越久,勒得就越紧,任何执念最终都只会变成附骨之疽。
所以她只能孤注一掷。
“只不过,我……”古屋花衣有些难过地笑了笑,嘴角的鲜血映衬着苍白的皮肤,显得尤为暗淡,她不想说出那三个字,甚至哪怕只要一想,都难过得无法呼吸。
失败了。
功亏一篑。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明明无论面对怎样的结局会或是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能义无反顾才对。
可惜,他没能做到,她亦是如此。
“我不想死。”
在得知自己似乎真的熬不过去的这一刻,古屋花衣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原来所有的强势都不过是虚假的伪装。她抬手搂住白兰的脖子,将脸深深地埋进对方的颈窝处,无力地哽咽道:“白兰,我不想死。”
“我明明都已经……已经……可为什么……”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些情绪从古屋花衣得到了属于莉莉丝的全部记忆后,就一直一直在折磨着她。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面临着崩溃的边缘——
为什么我要为上辈子的恩怨负责呢?
莉莉丝不想活了,可我想啊。
我想活着,想和白兰在一起,想当一个人类,想……
“是因为我,奢求的太多了吗?”
所以才从头到尾,辗转于不同的时间,空间,世界,与各种各样的人类结缘,最终却什么都得不到,什么也都不曾属于她。
不甘心啊,她真的不甘心。
白兰一言不发地任由少女挂着自己身上,感受着不知道究竟是血还是泪……亦或者两者都有的温热液体顺着他的脖颈流入衣领,再一路向下渗透进衣服里。
半晌,白兰抬手抚上少女的发丝,将她搂紧怀里抱住,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开口:“亲爱的,你哭了吗?”
“……”
理所当然的问题,理所当然得不到正面的回答。
“我啊,曾经是很嫉妒的。”白兰的鼻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气,是能令人兴奋,也同样是能令人感到绝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