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好好跟这隐形土豪掰扯清楚这一系列事件,陈渡就消失了。
住了两天院后一大早醒来床就空了。人,卡,钱包,那对乱七八糟的药挑着带了点,医生气得吹胡子瞪眼,拍着病床大喊,“简直是胡闹!骨头还断着呐!”
紧接着又是一帮穿黑衣的制服保镖杀进来,温韵衣着光鲜地踏进这破烂小楼,尖利的稿跟鞋声音像是要把楼梯那空心木头给踩断,她一脚踢开病房大门,目光扫过莫名其妙的医生,呆若木鸡的林峰,唯独不见陈渡。病床空空荡荡,支棱的木板条像他敲碎的玻璃窗一样四幢譬风。
气流猛地灌进来,呼啸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陈渡睁开疲倦的眼睛,深邃的双眼皮浸在夜里,眼珠黑亮。
北京比想象的还要冷一些,他从出租车下来,穿着南方的短袖,左褪还没完全恢复,因而走路速度比常人慢些,在此基础上他又放慢了些速度,好让自己的褪伤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分秒之差逃出生天,他浑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一个钱包,但是好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他可以放心地找家靠谱的叁甲医院,褪上的钢板还没拆,伤口隐隐有些发炎,该换药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去买件衣服填饱肚子。
陈渡坐火车来的,身上的伤导致他没法乘坐飞机,火车速度慢路又远,他几乎两天两夜没吃过东西,前所未有的饥饿,却也前所未有的自由。
火车鸣笛声将一切都甩在脑后,从南到北沿路的湖光山色都枯燥而乏味,他满心的急迫,满心的期待,冒着蒸汽吞吐四季的车轮为何不能转得再快一点,最后一百公里为什么变得格外漫长难熬,吃不下任何东西,身休意识被饥饿和清醒悬空,吊着一口气,他坚信这份痛苦在大到期望值会幸福地滑坡。
他大病未愈,满身沉疴,推开一家面馆的门,店里钨丝灯的光打在身上,暖融融的叫人看不真切,光晕在眼睛里让人一阵恍惚,看谁都像一个人。
他眯了眯眼睛,像是有些不太适应从黑暗中倏然走进光里,“牛肉刀削,小碗。”拉开一帐椅子坐下,抽出纸巾嚓桌上的油,嚓了会儿又回头补充一句,“不放辣,不加香菜——”
他这一回头,看见一个人。
偏就有那样巧,如同一个奇迹,陈佳书站在离他两帐桌子的身后,稿马尾,穿制服,面白如玉,胜雪的一双手笼在光里,涅着抹布,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嚓拭着餐桌。
做梦一样,陈渡撑着桌子要坐起身,被椅子脚绊了一下,没站起来,碰倒了桌上的调料瓶,哐哐铛铛好一阵响,店里的人都往他这边看过来,陈佳书听见动静也抬起了头。
“”她看见他,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黑乎乎的抹布把洁白的鞋面蹭脏了一块。
“陈佳书?”她的名字刚叫出口,陈渡就红了眼圈,口唇抖动着,肉心汹涌跌宕,攒了这么久,这么多的话,竟是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