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女人急切的声音惊扰了手术里的寂静。
“时医生,病人血压突然下降。”
“时医生,病人心率加快!”
女人的语调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慌张:“时医生,病人体温下降,血氧饱和度降低。”
“时医生——”
女人的声音骤然被打断,缓缓语速:“安静。”
平铺直叙,并无情绪,淡淡懒懒的音色,敲在耳膜上,却格外温润柔和。
当真一副好嗓子!女护士在惊愕中闭了嘴。
三四位穿着蓝色无菌手术衣的医护人员似乎都见怪不怪,并无任何反应,有条不紊地配合白色无影灯下专心致志的男人,柔和的光打在他侧脸,戴了消毒口罩,依稀能勾勒出男人硬朗的轮廓,立体分明,刀削斧凿很是精致,额头上有细密的薄汗,露出的皮肤白皙,被手术灯的光打得透白细腻,眉宇微微凝着,尾部一分上扬,柔和里添了几分张扬却内敛的气度,露出一双眸子,漆黑漆黑的瞳,是泼墨般的黑色,分明没有一丝杂质,却深邃幽深得看不清半点深处的情绪。
这是个眉眼里藏了浩瀚星辰的男人,像冬夜的星际。
他敛眸,睫毛低垂,长而密的睫翼在眼睑处落了一层灰青色,嗓音温润:“抽吸。”
音色像淡淡清风,无波无澜,好似不是在开膛破肚进行一场成功率不破5的手术,而是在切割一堆没有温度的血肉模型。
淡定,冷静,沉敛,而且优雅,动作竟慢条斯理,这是刚才那位慌张失措的护士对主刀医生的印象。
他依旧不瘟不火,用那轻描淡写的语调,道:“血管钳。”
“镊子。”
“止血钳。”
这声音,撩动耳膜,该死得好听。
只见一双带着无菌手套的手修长而纤细,比江南女子不沾阳春水的手指还要精细三分,正有条不紊地剖开病人的心脏,一层一层。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带了几分愉悦:“找到了。”
隐藏在静脉血管里的肿瘤,在光滑的手术刀下,格外血肉模糊,男人缓缓抬手,切除,很干脆利索的一刀。
滴——
心电监护仪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数据正常,警报解除。
仪器旁的女护士松了一口气,一直拧着的眉头这才疏开:“病人血压和脉搏都正常了。”
主刀的男人只是扫了一眼,便开始进行血管接合,手法很快,动作干脆,不过十多分钟,手术刀便停下了。
还是温润好听的嗓音,低沉而微微沙哑:“周医生。”
一旁的辅助医师应道:“我明白,缝合扫尾嘛。”带着笑意说,“时医生,辛苦了。”
他稍稍颔首:“大家辛苦了。”
放下手术刀,男人转身走出了白色手术无影灯,身影修长,很高,有些清瘦,便是这千篇一律的蓝色手术衣穿在他身上,也别有一番看头。
这是个连背影都极其迷人的男人,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