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说:“我每年都会过来。”
她走近去,看黑青的墓碑,因着许久未下雨,落了灰尘,碑上有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着,浅浅的梨涡,很温婉。
她俯身,将照片上的灰尘拭去:“我妈妈长得很漂亮。”
时瑾看着她,眉眼温柔:“嗯,你很像她。”
她突然红了眼,缓缓屈膝,跪在了墓碑前:“妈妈,我是笙笙。”
天微阴,没有日头,起了风,风吹飞絮,飘飘扬扬。
她抬手,指腹拂过墓碑,是冰凉冰凉的温度,喧嚣的风声里,只有她的声音,很轻很慢。
“我过得很好,身体也很健康。”她顿了顿,继续说,“时瑾就是医生,医术特别好。”神色平静,安安静静的。
她平时并不是很爱说话,这时,却说了很多,不紧不慢,絮絮叨叨的。
说她学了大提琴,遇上了一个很好的老师,还有几个很喜欢的朋友,会调酒,会和志同道合的人喝着酒彻夜畅谈。
说她当了摇滚歌手,做着她热爱的事情,有一群喜欢并且支持她的人。
说她和时瑾在一起了,没有大起大落,平淡却很幸福。
说她身体很好,他把她照看得很好,无病且无忧。
说了许多,都是报喜不报忧,都是她开心的事,她说着,会笑,眼里没有任何阴霾,只是,微红,有潮湿的泪。
时瑾跪在她旁边,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看着她,只是紧紧牵着她的一只手。
说了许久,她嗓音有些沙哑,干干的,时瑾扶她起来,蹲下,轻轻揉了揉她跪麻了的膝盖。
她低头,能看见时瑾的头发,被风吹得随意,稍稍乱了,她用手轻轻压了压,手心痒痒的,很软。
时瑾抬头,看她。
“你为什么要跪?”姜九笙问。
他想了想,口吻认真:“岳母大人在上。”
一句话,把她逗笑了,红红的眼瞳里,有荡开的光影。
时瑾站起来,用手背擦了擦她眼睑的潮湿,眉头拧着,很心疼:“笙笙,以后不要哭了,我看了难受。”
她不爱哭啊,她是流血不流泪的性子。
他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地又说了一句:“床上不算。”
“……”
他故意逗她,心头那点阴郁,也彻底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