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彧鼻血已止住了,两人就着河水洗过脸,脸上好看了许多,正巧府医过来,瞧了脸色又把过脉,开口道:“没事儿,兴许是天热心火燥,多喝点绿豆汤消消暑。”
钱氏闻言知无大碍,松口气,对杨峼道:“你一向稳重有分寸,今儿家里宴客,合该好生招待客人,怎地还起了口角,还不赶紧给孟公子赔个不是?你们俩到底是因为什么?”
杨峼睃两眼孟彧,没吭声。
孟彧翻着白眼也不说话。
钱氏没办法,气道:“快带孟公子换件衣裳,回头好生敬孟公子两盅,话说开就好了,别跟小孩子似的赌气。”
杨峼这才朝孟彧拱拱手,“孟兄随我来。”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钱氏又到女孩子这边嘱咐几句,“没什么事儿,因为哪本书上的句子见解不同起了争执,不用管他们,你们吃你们的。”
姑娘们到底乖巧得多,笑道:“夫人放心,那两人就是一时着恼,说不定没多大工夫就好了。”
“肯定是,看着跟大人似的,还都孩子心性,”钱氏笑应着,又特地叮嘱杨姵好生待客,然后顺便往芙蓉阁转了转。
芙蓉阁也摆了两桌,都是那些不爱热闹又经不得晒的姑娘在此,由杨娥与杨妡招待着,倒是欢欢喜喜和和气气的。
未正时分,终于散了席,丫鬟们将杯碟撤下,另沏两壶新茶上来,钱氏陪着稍微说会话,客人们便纷纷告辞。
等将客人送走,又吩咐下人把所用桌椅一一清点入了库,钱氏筋疲力尽地回到大房院正要往炕上歪一歪,就听丫鬟进来回禀说魏氏有请。
钱氏没办法,只好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松鹤院走。
魏氏神情淡然地把毛氏与她的谈话说了说,又提起分家之事,“你怎么看?”
钱氏惊讶地半张着嘴合不拢,良久才叹一声,斟酌着道:“舅母……真不能用常人之心来猜度,如果表弟行事果敢倒也罢了,可表弟像舅母居多……这样下去魏府肯定得乱。咱们也不说断了来往,慢慢远着便是,往后那府里的事儿就不能往里掺和。也不知舅母会将亲事定在几时?”
“我寻思着不是今年年底就是明年开春,最晚不迟过三月,反正嫁妆是现成的,抽出一两个月的工夫就能预备得妥妥当当,可惜小娥这孩子……”魏氏惆怅地摇摇头不想再提,转而道:“峼哥儿怎么跟人动了手?”
“两人都不说,婆子不在跟前也说不清,就说先头看见在一处说话,冷不丁阿峼就给了孟家少爷一拳,正打在鼻梁上,看着血流得不少,倒不太要紧。我吩咐阿峻了,回头找件合适的东西送过去,就算替阿峼赔个不是。”
魏氏点点头,“你做得对,总归是峼哥儿先动手,又是在咱府上,不能结了仇去……你没打听下孟茜的事儿?”
钱氏又是一声叹,“孟夫人说看中了真定府一户人家,是孟阁老同科进士的孙女,虽然官声不显,但家里人品行都好,孟茜嫁过去只有被捧着,绝不会受气被欺负。其余几人也探了口风,要么也在相看人家,要么就不接话茬,不往儿女亲事上提。”
魏氏淡淡道:“那就算了,咱们峼哥儿一表人才,还怕说不上好亲?”
话虽如此,心中却是惆怅不安,看来杨峼的亲事也不会顺当。尤其他秋天很有可能外放,若是不赶在外放之前定下来,他一去三两年之内不能回京,那什么时候才能成亲?
都怪毛氏,怎么能在大街上说那番话?
杨峼是绝不可能残害弟弟的,可别人听了会如何想,肯定猜出杨峼与继母不合。如果嫁过来,说不定会受继婆婆搓磨。
正经心疼闺女的人家,谁愿意让闺女夹在夫婿与婆婆之间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