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了然于心的微微一笑,站起来,道:“谢陛下不怪罪之恩,不知陛下深夜召见,所为之事是否有关前朝遗孤?”
皇帝道:“是,也并非全是,朕深思此事,越想,越细思极恐,便去重华宫问了柏姬,秦落,朕考考你,你可知柏姬对朕说了什么?”
秦落想了想,朝皇帝作了一揖,声情并茂的道:“莫非柏姬娘娘所言乃是:‘臣妾深知人的寿命长短乃是上天注定,朝代更替也早就是上天决定好了的,臣妾乃深宫妇人尔,这非臣妾一人之力所能为之。
臣妾每日诵经念佛尚且没能得到老天的庇佑,走邪路做坏事还能有什么希望?陛下,若是鬼神有知,岂肯听信臣妾没有用心信念的祈祷?万一神明无知,诅咒有何益处?陛下,臣妾非但不敢这样做,并且不屑这样做’!”
皇帝笑着抬手指着她,似夸非夸的道:“一字不差。”
秦落很快便明白这笑中所藏深意,连忙跪下,道:“臣女知罪。”
帝心不可妄自揣测!
以后一定要好好记住这个教训。
皇帝叹道:“秦落啊秦落,你有时候就是太聪明了,聪明的让朕觉得有些后怕,也胆大妄为的让朕觉得有些后怕,有时候朕在想,你若是个男儿身就好了,必能成为我北秦建功立业,或者当个无双国士,在朕身边出谋划策,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落道:“臣女惶恐。”
只见皇帝话锋一转:“老七那件事,让朕对你父亲甚感愧疚,子昀小时候很是聪明,朕也确实偏爱万贵妃,爱屋及乌,就想将这北秦交与他,可是经此一事,朕却发现他柔弱有余,并非朕心仪的储君之选,这北秦日后要是交给他,朕心忧矣。”然后无奈道:“起来吧,朕可丝毫从你脸上看不出惶恐。”
秦落松了口气,道:“谢陛下。”然后从地上起身。
皇帝道:“听闻微州似有异动,秦落,朕封你为大内执镜使,前往微州钟国公府暗察,若其与此事有关,朕准你将其除之,待你归来,朕定当许你一个锦绣前程,如何?”
秦落道:“臣女领旨。”
皇帝问道:“秦落,你可想好了?”
秦落微微笑答:“陛下,臣女已经想好了。”
回到秦府,秦落本想回到房间收拾一下东西。
没想到一推开房门,便看到秦瑄正坐在房间里等着她回来。
秦瑄上前握住她的手,急切道:“姐姐,你可回来了。”
秦落问: “阿瑄,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秦瑄说:“我这不是担心姐姐,睡不着么,陛下召姐姐入宫,可是因为前朝遗孤的事?”
这便是跟秦瑄说话的好处之一,聪明,且有话直说,没有那些弯弯绕绕,更不会让人听了半天还不知其意。
秦落关了门,拉着秦瑄到了里屋,这才道:“阿瑄,我如今有皇命在身,要出去一趟,明天一早就走。”
秦瑄深知秦落的去向乃是皇家秘命,只问秦落:“姐姐要去多久?”
秦落道:“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月有余。”
秦瑄笑说:“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姐姐好好休息。”
秦落道:“嗯,你也早点休息。”
话毕。
秦瑄便打开了门,走出去,转身,抬手关门的时候,朝秦落的方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秦落恰好也对上了她的眸子,直到梨木门完全合上,秦瑄这才径直离开。
☆、微州之行
翌日一早,只见露珠还半落不落的挂在青草尖尖。
秦落离开秦府后,在少陵原的马市买了一匹良驹,牵着马刚出城门,便看见一个少年已经坐在马上等她。
秦落先前并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独孤叡,所以无法得知独孤叡是不是在等她。
“殿下怎么在这里?是来给我践行的么?”
孤独叡哼道:“等你被赶出建业城的那天,我一定来给你践行。”
就知道从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她为什么要奢望能从他嘴里听到好话?
秦落问:“听说殿下这段时间都在军营里历练?”
独孤叡道:“嗯。”
他身上有前朝血统,若他以后真的统兵了,皇帝忌惮他母子二人至深,日后会真的将兵权与虎符交给他么?
不知他都经历了什么,总感觉他已经慢慢变得沉稳,却比以前更加的沉默寡言了。
但是,他跟着她,不由让她有些头疼。
于是,秦落试探道:“殿下,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一早要外出办公的?”
独孤叡道:“昨晚父皇去见过我母亲,听人说父皇深夜召你入宫,我想,应该是因为微州的事。”
不是秦落不相信他,而是这件事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疑点,牵扯到了前朝遗孤,还事关他和柏姬。
秦落策马慢悠悠走在他身边,发出两连问:“但是,殿下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跟着我前往微州,这样好么?请问,柏姬娘娘她知道殿下你出来了吗?”
独孤叡皱了皱眉,道:“我自己偷偷出来的,等他们知道,我人已远在微州,他们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