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被灌了一肚子啤酒从新联村回来之后,宋轻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心中暗想,难道新联对我村有企图,会不会是也把主意打到葡萄种植上面,要朝白马教授那里使劲?
又一想,应该不可能。是的,新联和红石村相距一千多米,中间只隔着一片丘陵。两地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气候完全相同,适合水果种植。葡萄种红石村和种新联村都一样,但这个实习基地能否落地全凭白马的心意。
自己还有老杜和白教授的关系那是极好的,别人也撬不动。再说了,白马什么人,脾气一等一的古怪,你夏雨天什么人呀,人家认识你吗?
如此一想,倒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喝了酒,宋轻云照例午休。春节没办法进城,他便分别和单位几个关系密切的哥们儿姐们儿打电话拜了早年,说春节没办**班,各位多担待一点。
在和同事乔安聊天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夏雨天身上。
乔安道:“夏雨天啊,他当新联当第一书记了?对了,有消息说下次他们乡换届他估计会升一升,干个副职。”
“哦,这小子要升职了,早知道今天中午就多灌他两杯,再敲他两顿饭。不过,小夏实在是惨了点,做副乡长,那就是掉火坑里了。”
对于这个朋友升职一事,宋轻云倒没有什么好羡慕的。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夏雨天工作的乡镇实在太偏远,生活不太方便。
新联和红石都在大山区里,但不同的时候,红石村所属的的前进街道在全市经济排名第三,仅次于市府所在地城关街道和工业新区,就街市繁华程度而言,和城关镇并列第一。
而小夏所属的乡在全市乡镇排到最后几名,他们工作的地方就一条几十米长的街道,生活条件艰苦,也留不住人。往年,那个乡每年都会分来新人,然后工作不到两年要么调动,要么借用,要么索性辞职走人,缺人得厉害。
副科级干部固然令人羡慕,其实说起来也不难。只要你有那心,主动要求去艰苦的乡镇晒毒日吹冷风,锻炼几年,能力上去了,论资排辈也能排上你。
没办法,山里缺人也留不住人,但凡你有扎根的心思,夹进盘子里的都是菜。只一条,一旦做了副科级干部,你要想调动走人就不那么容易了,组织上也不可能放人。
小夏如果做了副职,如果不出意外,在未来十年之内别想离开,说不定一辈子都陷在那里,与现代城市的繁华生活无缘。
对于他有可能做副乡长的事,宋轻云没有丝毫的羡慕,反有点同情。
相比起夏雨天,宋轻云虽然也窝在山沟里,但只要要完成扶贫任务就能拍屁股走人。
乔安如何不清楚宋轻云的心思,唾了一口:“宋轻云,可不是人人都有你的经济条件。你都亿万富翁了,什么都不在乎。夏雨天的情况不是太好,这可是他的好机会。而且,和你的吊儿郎当不一样,人家真是个干实事的,比你有锐气多了。”
宋轻云叫屈:“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个形象?我老娘有钱不等于我有钱,难道我们家庭条件好还错了?”
乔安继续唾弃他,说:“夏雨天是个真心想做事的,听说新联和红石两村村民从古到今都相处得不好,十多年前还械斗过。这次他做了新联的第一书记,为了新联的利益,怕到时候找你麻烦。这人很古怪的,你可得跟人小心相处。我有点担心,担心将来你们发生冲突。”
宋轻云:“我跟小夏可是老朋友,还做过培训班同学,私交摆在那里的,怎么可能闹脸红?”
但心中却有点隐约不安,以他对夏雨天的了解,这就是一个心思很多的人。如果两村将来真有事,这小子肯定会不顾朋友情分跟你翻脸。
在高海拔地区呆了大半年,宋轻云的酒量算是经过了酒精考验,锻炼出来了。和乔安聊了半天,又睡了大约一个小时就恢复了精神。
还好杜里美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不用跟他挤。
宋轻云这才想起要给老杜找住处了,就和母亲一道边散步聊天边朝老吊家走去。
没错,他是想让杜老板去老吊家住。
上次白马租房子的时候没有看上老吊的物,吊叔叔很不开心,说了许多怪话。
老吊经济有点紧张,主要是为治腿,药一大把一大把的吃,效果不是太好,他在存钱等过得十年把年病情拖严重了换人造关节。
老吊儿子媳妇不和他往来,家里只有老两口,地方大,收拾得也挺干净,就是脾气怪,不太好相处。
杜里美什么人,一等一的能说会道,倒不怕。
宋轻云娘俩好久没有这么一边散步一边说话了,走一路,老娘就说了一路。
我们的小宋同志不住点头附和,做一个合格的听众,把母亲哄得很开心。
太后:“儿子,跟你说了半天话,我这心里的气总算是消了。她梅家有什么呀,真当闺女是个宝,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我就不信离了他梅屠户,还吃带毛猪?”
宋轻云敷衍:“是是是,你儿子什么人呀,有知识有文化又遗传了你的相貌,仪表堂堂。等过了年,我值完班可以回城了,一准给你找个儿媳妇。”
“那可不成,靠你不知道要等到猴马月,这事还得我这个当妈的操心。你等着吧,妈帮你物色。”
宋轻云随口道:“行行行,妈办事我放心,不相信别人我还能不相信你。”
“儿子,我说咱们刚开始也不要太挑,只要年龄相当,长得不丑,先处着,这叫骑驴看相本,总而言之,你不能有空窗期。”
“好好好,妈你安排吧,只要有合适的,我就处。”
老娘实在太唠叨,宋轻云却不烦,听她瞎扯也是母子相处的一种方式,人年纪大了,话多,需要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