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宋轻云肚子里咕咚一声。
他今天进城本打算在路上的苍蝇馆子随便垫巴一点,车堵在这里,一耽搁,不觉饥火中烧。
忙拿起枣子又啃了几颗,才感觉好些了。
路还堵着。两个出了车祸的车主还在吵,都试图把责任推到对方头上。说着说着动了真火,开始互相问候对方的直系女性亲属,简直就是污言与秽语齐飞,x妈和打娘共一色。
叫骂声响亮地在山谷中回荡,间或游客们起哄架秧子的哄笑。
宋轻云一听,心叫一声不好。
前头说过,w市人大约是辣椒吃多了,性格暴躁,一遇到事情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所谓不喜欢吃辣椒不革命嘛!通常情况下,一旦两车有了擦挂什么的,两边的司机也不废话,先就拿起棍棒把对方的挡风玻璃敲了。如果这样还解决不了,再打上一顿,直到一方服气认输为止。
今天这车人骂成这样,按照规矩那可是要见血的。
他忙走过去一看,差一点笑出声来。
却见,两个司机固然都骂得一张脸红成竹肝色,拳头捏得咯吱响,却还强守着最后一丝清醒。
“你想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
“你要打架吗?”
“打你又怎么样?”
“你打呀你打呀!”
两人都朝前踏出一步,胸口头要撞在一起了。但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他们同时把双手背在身后,同时朝后退出一步,高喊:“咳咳咳,大家都看到了,我可没有动手!”
围观众人本以为可以看到一场精彩的龙虎斗,但最后竟然是这种结果,都“吁”地一声,好生失望。
宋轻云在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是奇怪这两人怎么如此冷静。定睛看去,却见互相碰撞的两辆车都挂的是ca牌儿,就明白了。
ca因为自古都是省城富庶地区,出读书人,民风儒雅,遇到事都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省城人一旦起了冲突,看起来好象不死不休的样子,但通常都是两大男人吵上四五个小时,最后才在路过大妈的劝解下顺势下坡,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像w市这边,自古出兵出土匪,蛮得很。
围观群众不住起哄一心想看热闹,却没有一人上去做和事老。宋轻云心中苦笑,只得上前道:“怎么了,多大点事,至于闹成这样。汽车撞了找保险公司赔钱啊,责任该怎么划分就怎么划分,快想办法把车挪开。”
两人同时恶狠狠地看着宋轻云,呵斥:“你谁呀,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他们闹得简直就是要兵戎相见,却迟迟不敢动手,被大家一起哄,感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同时把怒火对准宋轻云。
宋轻云:“我是前进街道公务员,前面红石村的驻村第一书记,你们别闹了。再闹,我可就要采取措施了。”
两人同时变了脸色,笑道:“原来是书记,看在你的面子上,咱们这一架就不打了,你来评评理由。”
宋轻云说,我给你们评什么理,你们又是行车记录仪又是拍照的,找交警出现场,然后找保险就是了,快把车挪开,都堵了。
货车司机把手一摊苦着脸:“我倒是想挪,可车坏了。”
宋轻云看了看现场,那两载着竹子的农用车在和轿车撞了后,确实是退了几米远,可为什么又停下来了呢?
农用车司机说,撞车后他拍照取证后怕堵着路,就退到一边。大约是汽车超载得实在太厉害又是上坡,离合和油门没配合好,把半轴给弄断了。
这下可好,两边的车一堵,路又窄,彻底走不动。
宋轻云读高中的时候在同学家的汽车修理厂打过暑假工,懂一些维修常识,定睛看去。却见那辆农用车后轮螺丝处正在渗油,估计里面的垫子也冲了,这人倒没有说假话。
他问司机联系修理没有,回答说已经打了电话了,修理工正带着零件过来,准备换个新的半轴,但这里离城实在太远,没三五个小时搞不定。
宋轻云看了看路,实在没地方挪,除非把路边挖出一个错车的位置,把两辆车给推一边去,挪出位置来。
可被撞坏的轿车好说,那辆农用车上的竹子实在太多起码十吨重,推不动。
正头疼中,廖六姑已经在人群中叫卖起青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