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就喜欢他这毫无逻辑的自信,忍不住抬起身子去吻了吻他的嘴角。
这一吻不要紧,崔绎立刻动手扒起了她的衣裳,持盈沐浴后本就只穿着一件单衣,被他一扯直接就半裸了,只来得及“喂喂”了两声,就被以吻封缄,重新按倒回去。
就在这小别胜新婚、即将干柴烈火的关头,门外传来煞风景的太监声音:“皇上,戴将军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抓到了长孙泰一家子,问皇上怎么处置,皇上是不是去瞧瞧?”
崔绎正在兴头上,压根不想理会,还是持盈又推又搡,让他必须去看看,他才一脸悻悻地打住了。
“这是大事,正经事,怎么能不去呢?”持盈匆匆将里衣穿好,摇响金铃唤人来服侍自己更衣。
崔绎脸上写着不情愿三个大字,说:“有什么好瞧的,当初他为虎作伥,对你我赶尽杀绝,就该做好有朝一日被我以牙还牙的心理准备,让人揍他一顿,关起来就是了。”
持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虎着脸提醒道:“哎,那好歹也是我爹,你的岳父,就算给我个面子行不?我也想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你当日写来的信中也没提他们的去向,我还以为也和朝中其他大臣一样被软禁在了府里呢。”
崔绎嗤之以鼻道:“以长孙泰的狡猾程度,一定会在出事的第一时间跟着他的皇帝主子一起跑路,手里有王牌,才不怕被一脚踩进泥里,反正落到我手里,是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现在被抓住反倒显得奇怪了,”持盈手扶了扶鬓边的珠花,伸脚让宫女穿鞋,“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先进去,能劝他们说出崔颉的去向最好,如果他们执迷不悟,你再进来威逼利诱。”
崔绎哼地笑了:“你自己不也说这种话,五十步笑百步。”
在得知程扈服毒自尽的时候,持盈脑海中晃过了另一位恩人——当日在城门前为他们顶撞郭茂的戴老将军戴志北,问过百里赞之后确认了他一家平安,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位老将军从前就十分欣赏崔绎,也帮过他们许多次,西营闹时疫的时候、王府被抄家的时候,戴老将军都竭尽所能地替他们将伤害降到了最低,持盈与他没怎么接触过,却一直心怀感激,想着回头一定要重赏戴家才好。
不过要赏人也得有个名头,戴志北抓住了崔颉一朝的重量级老臣长孙泰,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记个大功了。
长孙泰和妻子范氏、小妾郭氏、儿子长孙珮一起被关在刑部大牢里,一家子都是没吃过苦的,持盈顺着台阶走进地牢大门,随便一眼扫过去,就大体上能猜到他们此刻的状态了。
果然下一刻自家老爹声嘶力竭的怒吼声就从大牢深处传了出来:“戴志北!你这乱臣贼子,叛主求荣的无耻之徒!你不得好死!放我出去!”
戴老将军没有来,陪同的是大儿子戴平,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持盈点点头,跟着他穿过阴暗肮脏的地牢走道。走道两旁的牢房里关的都是崔颉在位期间的心腹大臣,他们不像长孙泰那么激昂,只是坐在稻草中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从面前走过的长孙持盈。
持盈道:“爹。”
她站在牢房的木栅栏前,平静地看着牢房里两个身穿囚衣的男子。
长孙泰见了她先是一愣,继而捶胸顿足,更加疯狂地咆哮起来:“不要叫我爹,我没有你这种女儿!”
长孙泰打得一手好算盘,正常人见到生身父母如此狼狈悲痛,一般都会于心不忍,满怀愧疚,那么接下来的谈判就会有转机。
但这一招在持盈身上完全不奏效,持盈依旧平静地点点头:“那好吧,长孙大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来在这里只为了问你一个问题:先帝人呢?”
长孙泰奸计不得售,更加愤怒了:“先帝?先帝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了!现在就在皇陵里躺着,你去啊!去找他啊!你有脸见他吗!”
持盈笼着手,有人抬来一把椅子,她从善如流地坐下了。
“武王狼子野心、谋朝篡位,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长孙泰吼得太激昂,险些把自己激昂晕过去,儿子长孙珮慌忙跳起来扶住老爹,一边说:“长姐,爹年纪大了,待在这种地方……”话还没说完,就被长孙泰兜脸一个耳光抡过来,打得嘴角溢血。
长孙泰气得浑身发抖:“逆子!畜生!谁让你叫她长姐的,你认贼做姐,你的骨气呢?你的节操呢!”
长孙珮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了,持盈温声道:“不错,还有个人愿意认我这个长姐,来人,开牢门,带出来。”
狱卒前来开锁,将长孙珮架了出来,持盈说:“带他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大堂里等着,一会儿皇上来了让他自己选,是要为昏聩残暴的先帝去死,还是乖乖做个外戚,混吃等死一辈子。”
长孙珮马上回答:“长姐!别杀我!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长孙泰此时竟然也没有骂,两手抓着栅栏,鼓着一双三白眼看着这一幕。
“识时务者为俊杰,带下去吧。”持盈优雅一笑,狱卒将人架着拖走了。
郭氏人美貌心机也深,但持盈知道这个弟弟其实没什么心眼,小时候呆呆笨笨的,长大了也老实巴交,唯父母之命是从,这样的人在生死关头一定会选择苟且偷生,倒是省心了。
接着持盈又转回头来看着长孙泰,笑眯眯地问:“长孙大人?怎么不继续骂了,口渴了?来人,给他一碗水。”
长孙泰看了一眼狱卒递过来的水,吞了下唾沫,带着三分恐惧地问:“你、你要杀我?”
持盈一脸无辜:“长孙大人多心了,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下毒杀至亲是你的好主子崔任羽爱干的事儿,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就算为孩子们我也要积点德,不会杀你的,你说是吧?”
长孙泰眼珠飞快地动着,持盈又说:“而且你还没告诉我先帝的下落,就算我要杀你,皇上也不让啊。”
“皇上?我呸!治国安邦要的是文才,崔绎空有一身武艺,不读圣贤书,不懂社稷民生,有什么资格当皇帝!”长孙泰狠狠地啐了一口,落在持盈的裙摆上。
戴平立刻指着他喝道:“放肆!竟敢对皇后娘娘无礼,来人!”持盈无声一摆手,示意他不必。
长孙泰眼如铜铃,两手用力拍着粗糙的栅栏,怒吼道:“皇后?什么皇后!皇后在哪里?我只知道大楚的皇后是我长孙泰的女儿长孙聆芳!别的任他什么人,也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自称皇后!”
144、狱中闹剧
长孙泰眼如铜铃,两手用力拍着粗糙的栅栏,怒吼道:“皇后?什么皇后!皇后在哪里?我只知道大楚的皇后是我长孙泰的女儿长孙聆芳!别的任他什么人,也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自称皇后!”
“老爷!”范氏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算了吧,持盈也是你的女儿啊,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女儿啊!”
长孙泰骨气十足,毫无屈服之意:“你闭嘴!我没有这种不忠不孝的女儿!”
范氏扑到牢房的角落来,满脸凄楚地看着女儿:“持盈,你就可怜可怜爹娘吧,你爹他只是一时在气头上,他从前多么疼爱你,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持盈在椅中稍微转过半个身子:“娘。”
范氏赶紧答应:“嗳!持盈,娘对不起你,娘也是没有办法啊!你和聆芳都是娘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娘也不想的啊!”
虽说道歉的话不值一个钱,但能听到,总好过听不到,持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范氏央求道:“娘求求你,原谅娘,原谅你爹吧!”
持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娘,先帝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