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蛇皮鞭子抽一记,便在旁边大木盆里蘸一次水,盆里的水早就变得一片血红,每一鞭子下去,都抽得郑小布额头青筋暴起,虽然痛沏入骨,偏偏晕不过去。
“国公!”
许浒、任聚鹰、王宇侠三人含着热泪望着夏浔,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夏浔今天如此为他们出头,这几个恩怨分明的江湖汉子,已是牢牢记在心里了。
夏浔转过身道:“你们都起来吧,本官还要入宫见驾,回来的时候,再与你们叙话!”他扳鞍上马之后,又道:“留几个人,先照顾着他们。”
夏浔打马扬鞭,直奔皇宫去了,许浒三人和几名辅国公的侍卫还留在原地,刚刚还对他们用刑的那几名行刑手轮番上阵,一个人抽累了就换一个,辅国公这么护短,他的手下还在旁边看着呢,这几个人可不敢省力气。谢光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中羞忿却不敢制止,只好拂袖回府,来个眼不见为净。
夏浔上了马轻驰一阵,秋风扑面袭来,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他现在算是明白飞将军李广一代豪杰,为何对霸陵尉喝阻他入城一事耿耿于怀,曰后官复原职,第一件事就是诛杀霸陵尉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有时候,未必是心中起了杀心,而是不得不杀。今曰之事,他以国公身份,与区区一个八品经历计较,自觉已是大降身价,颜面上确是无光,可他不出头,现在就无人能替他出头。
郑经历那样的小人物,只消他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他死于非命。可这是官场,让他死于非命,没有任何意义,官场上的事,就得用官场上的手段,斗的是权、斗的是势,斗得是风光,动辄动用特务,那就落了下乘。
夏浔暗暗自忖:有些事,是不方便由我出面的,看来,是该培养几个官面上的人物出来才行。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夏浔可不知道,经由五军都督府衙门前那些各个衙门口儿的人回去一宣扬,整个大明官场无人不知辅国公特别的护犊子,他的人,轻易可招惹不得。
※※※※※※※※※※※※※※※※※※※※※※※※※※夏浔赶到皇宫,把他寻找到的建寺地址慈恩寺的来历以及周边环境、方圆大小各个方面向朱棣仔细汇报了一下,朱棣边听边问,欣然道:“好,好好,慈恩寺,慈恩……,改建大报恩寺,正合朕的心意,这应该是天意了。好,这件事你可以立即着手去办,让工部报上来吧。”
“是,臣马上就去。”
夏浔向朱棣深深一揖,告辞出去。夏浔离开不一会儿,木恩便进来禀报:“皇上,都察院御使海淳求见。”
朱棣一边在奏折着批阅着,一边道:“叫他进来!”
“皇上,皇上,臣弹劾辅国公杨旭,杨旭干乱政事,草菅人命,皇上应予严惩啊!”
“哦?”朱棣笔下一顿,抬头瞟了他一眼,蘸了蘸墨,继续批阅着奏折,淡淡地问道:“他做了甚么?”
海淳道:“臣经过五军都督府,看到辅国公杨旭正在门前,四下里挤满了各个衙门口的人,臣上前看了一下,原来……”
海淳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人倒是正直,并不偏帮五军都督府,那都督府侍卫所言经过,他都一字不落完全叙述于皇帝知道,朱棣又蘸了蘸墨,淡笑道:“依你方才所言,那都督府小吏,倚仗管军之权,欺辱上官,情况属实啊。既然许浒等人冒犯上官,受到鞭笞,这郑小布受到同样的惩罚,有什么不对?”
海御使气愤愤地道:“皇上,那郑小布虽应受惩,却不该出自于辅国公的威迫,辅国公此等行为,非是出于公道,实为谋一己之私,如果朝廷大员俱都如此,倚仗权势威迫他人,朝廷纲常法纪何在?”
朱棣淡淡地道:“事情既然没有错,何必问他之罪?”
“皇上,郑经历欺辱外官,谢佥事处断不公,他们还有上司,朝廷还有都察,无论如何,轮不到辅国公去管,他这是买好外官,培养一己势力,此等行为……”
朱棣打断他的话,淡淡地道:“朕只问结果,不问过程。退下吧!”
海淳呆了一呆,只好忍气应道:“是,臣……遵旨!”
候那海御使退出去,朱棣停了笔,微微出神了一阵儿,喃喃地道:“杨旭……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了么……”
他的目光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神采,片刻之后唤道:“来人!”
木恩应声出现,躬身道:“皇上!”
朱棣道:“去太医院,取些上好的金疮药,赐予双屿卫指挥许浒、副指挥任聚鹰、王宇侠。”
“奴婢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