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对她点了点头,下马车之时的神色却不太好看,云柘掀开车帘,子荨便看到了马车之内坐着的两人,商玦用外袍将朝夕一裹,矮身便将她抱了出来。
一番耽误已经近了黎明,可马车到了公主府之前时整个公主府仍然灯火通明,马车刚挺稳子荨便从府内冲了出来,好似是早就等候在此一般,见马车车辕之上坐着一身狼狈的坠儿和云柘,她面上当即一喜,又往马车之内看去,“公主回来了吗!”
马车之中的沉默被窗外的雨声放大,而两个当事人却似乎并不在意,马车之外的云柘和坠儿对视一瞬眼底都写满了担忧,云柘马鞭一扬,马车更快的朝公主府狂奔而去!
商玦却不再继续,只缓缓地将手拿出来,又用自己的外袍将她裹好,而后便靠着车壁一言不发,朝夕仍然以瘫软的姿势倚在他怀中,见他不言语,她也不再说话。
朝夕蹙眉,眼底酝酿着锋利的波光,商玦唇角又浅浅一弯,那弧度并不叫人觉得温和,只会让人觉得害怕,朝夕抿着唇,双眸缓缓地眯了起来。
商玦停了动作,只寒声问,“你的寒蝉呢?”
四目相对,又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他怒意勃然,却还是在克制,说话间的热息撒在她脸侧,落在胸前的手沿着腰线一路下滑进了他的外袍之中,外袍之内,是她穿着那件薄纱裙衫的身体,他的掌心温暖,并未娇生惯养的细腻,反而带着一层薄薄的粗粒,他顺着她的腰线滑下去,一路至她臀丘,而后从那开叉极高的裙摆处钻了进去,朝夕身形紧绷,双眸豁然再睁……
商玦倾身而下,脸贴在她脸侧,语声低寒,“玩火?”
她落在他手背的掌心滑脱下落,身子依旧瘫软在他怀中,适才那四字仿佛用了极多的力气,眼下她受制于人,虽然气恼无比,却已懒得再多说一字!
朝夕轻嘶出声,眉头紧皱,双眼猛地闭了上!
四目相对,朝夕眼也不眨,商玦也没有退缩的意思,他定定的看着朝夕,唇角忽而一弯,只是一刹,他的手向下一滑,掌心忽的一攥。
她是真的被下了药。
这四字冷冰冰的和她惯常的语气并无不同,若非是她覆在他手背上的掌心虚弱无力,若非是她眼底的光晕稍显黯淡,他几乎就要以为她早前的昏睡全是装的。
“你在玩火。”
她点漆般的眼眸睁开,定定的看准商玦,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
可朝夕的手偏偏在这时候覆了上来。
只差一寸,商玦的手就要探入那沟壑之间。
第046章 千重宫阙
“你去过千重宫?”
商玦的语气平淡,可朝夕却敏锐的皱了眉,她转头看着商玦。
“传闻只是传闻,未曾亲历者大都会将美好放大。”
镐京,千重宫,实在是一个遥远的名字,朝夕只知道这世上所有的皇室都住在那宫阁之中,如名字一般,传闻之中那里的宫闱有千重,比任何一个诸侯国的王宫都要辉煌宏大,而对于普通百姓甚至是他们这些王室而言,那地方只是一个传说……
朝夕浅吸口气打消这年头,目光远望语声也悠长起来,“难怪母后爱紫色,起初我并不明白为何昭仁宫之中到处都是紫色,也不懂那些花纹到底是什么,更不明白为何父王从别处搜罗来的奇花异草她从来都不看一眼,直到那夜入了樱园我才知道,原来镐京千重宫的樱树名不虚传,母后从小在哪里长大,哪里还能看上别的花草。”
觉得会喜欢,所以才花了极大的功夫,这算是讨好?!
商玦并未看朝夕,只平淡道,“因为觉得你会喜欢。”
这话仿佛又是一番道理,朝夕看着那盛放的樱花却想到了进公主府第一天蓝新的话,抿了抿唇,她还是道,“怎么会想到让邱氏来公主府培植樱树?”
商玦不置可否的点头,“淮阴侯已经成为了历史,而邱氏还是邱氏。”
叫醒朝夕的并非商玦的脚步声,而是他沉静的语声,他径直走到朝夕身边站定,目光也落在那樱园之上,朝夕听着他的话神思彻底冷静下来,“已经没有淮阴侯了。”
“邱氏的手艺传承几百年,并不在洛氏之下,只是这操万物枯荣的手段并未用在政治权利上,所以洛氏得封淮阴侯,而邱氏依然还是邱氏。”
雨后的空气清新无比,虽然春日的早晨仍然有薄寒,可那薄寒对于此刻的朝夕而言再好不过,而让她咋舌的却是雨后的樱树,紫兰色的花瓣之上挂着晶莹的雨露,于是那花色更为灿烂夺目,再加上朦胧的薄雾,整片樱园简直将朝夕看呆了——
窗外又传来鸟鸣啾啾,朝夕定了定神将窗棂打了开……
朝夕怔怔的睡在床上,身上没了压力舒坦许多,可她直等到浴房传来水声方才轻轻的小口小口的出气,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掀开被子便去穿衣,待将自己收拾齐整整个人方才镇定下来,她并非不通人事,可如此真真切切的却还是第一遭!
朝夕动也也不敢动,身体僵直着,表情也更为冷凝,可商玦眼光一扫,却瞧见了她红红的耳朵尖,商玦咬了咬牙,一口气撑身而起,落下一句“借浴房一用”就不见了人。
商玦看着她的目光简直哭笑不得,“但凡是正常的男人,都会如此。”
商玦于是放开双手,一副投降模样,他撑身而起,可刚一动整个人便顿了住,同一时间,朝夕也整个人一怔,随即,她双眸骤然睁大,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商玦!
“你若再不起身,我这次可不会收手了!”
朝夕眼底有些莫名,又有些别样的情绪,目光一转偏过头去!
商玦于是又笑开,“总之,你没有真的受伤便好。”
商玦见她眼底波光明灭,可等了许久也未曾等到她说话,于是又是一叹,抬手将她额前的乱发拂了拂,这动作过分亲密,加之他还压着她,朝夕不自觉就转了头,商玦的手拂到一半落了空,竟然也不生气,还轻声一笑,又强自将她脑袋掰过来,硬生生将那一缕散发拂整齐方才收手,朝夕只觉得她顷刻间变成了白月,不由拿恼怒的目光瞪着他!
她的确不是很懂他为何如此,可她并非刨根问底的人。
他这语气之中的无奈太重,朝夕也听得皱了眉,那一瞬间商玦卸下了身上所有的严峻和从容,看着她的目光柔和而无奈,那语气,更好像是满心的话要说却说不出来,她心头快跳一下,忽然想到梦中恍恍惚惚听到的那几句话,他说她不懂……
商玦眼底的坚定和深沉缓缓的化为乌有,他面上生出两分无奈,继而微微松开了朝夕的手,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眼底又有几分宠溺,“算了……”
可这怎么能一样……她果然不懂。
可商玦却缓缓地皱了眉,她这话,是将他之于她比作郁坧他们之于他!
朝夕语速极快,冷静的让人心底发沉。
朝夕极快的打断了商玦的话,表情冷静而自持,“相信这个道理你也明白,燕国在你的掌驰之中,战九城,龙野,郁坧,他们是你的臂膀,可失去了他们任何一个,燕国依然在你的掌控之下,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我就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