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节:“庄重什么,你知道的,我就是这么一个轻佻的人。”
说着话,就伸手去将蛾子抱住,却发现蛾子的肚子好大,却抱不完。
蛾子将头靠在吴节肩上,良久,才吸了一口气,柔柔道:“老爷,殿试比不得其他考试,就算最后的名次不尽如人意,也没什么不好。点不了翰林,就向万岁老神仙请个旨意到地方上做知县老爷好了,最后能够回应天府。”
吴节:“你想家了,真想回去?”
蛾子白了他一眼:“我家老爷有出息了,就不兴蛾子也来个富贵归乡,威风威风?”说完,脸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
吴节哈哈一笑:“富贵不归故里,尤如锦衣夜行。我倒无所谓,蛾子,早迟得让你在老家大大地露一次脸。不过,我却不能以七品芝麻官的身份回去,怎么着也得弄个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
“真的,老爷这次考试得不错!”蛾子大为惊喜。
吴节:“一甲前三应该没什么问题,就看最后怎么定了。”
蛾子大气地一摆手:“得了了状元无妨,榜眼就不要了,怎么着也得是个探花,听起来好听。探花郎啊!”
“同感。”
对于这次考试,吴节还是很有把握的,吃饱喝足后仔细一想,自己所作的题目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书法也好,只要考官不故意刁难,妥妥排在前面。
实际上,这次殿试的读卷官们不是内阁阁臣,就是部院大臣,且都是饱学鸿儒,身份摆在哪里,不可能故意为难哪一个考生,跌了自己身份。
********************************************
第二曰,文华殿。
这里位于紫禁城东侧,东方属木,色为绿。因此,文华殿上都盖着青瓦,在一众红砖黄瓦的建筑群里显得异常醒目。
这地方按照明制,本是太子办公的地方。嘉靖不设太子,这地方就成了皇帝筵经之所。嘉靖十五年的时候,这地方遭过一场大火,烧得七零八落,到如今,修补了二十多年,总算有些模样。
可看起来还是显得有些简陋,嘉靖这人也是运气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火命。在他做皇帝四十年中,皇宫就发生过好几起火灾,他也曾经差点烧死在里面。
今天是读卷大臣们阅卷的曰子,一大早,严嵩、徐阶等八人就来到这里,坐在殿里看卷子。
这么多大人同时光临,让值守的小吏们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走起路来也踮着脚尖。
殿里点满了蜡烛,亮得耀眼欲花,脚下的金砖明得跟镜子一样。
按照明制,八十一张卷子要平均分配给所有的读卷官。所以,每人都得了十张,严嵩是首辅,则是十一份。
如果卷子合了读卷官的意思,则在上面画一个圈,反之则是一个叉。
读完自己手头的卷子之后,读卷官这会将卷子转给下一座,大家交叉着读,称之为“转桌”。
等转桌完毕,最后以得圈多寡定名名次,然后由首席读卷官,也就是内阁首辅严嵩拍板。
此刻,各位读卷官刚将第一轮看完。
这读卷子,第一轮最慢,需要一字一句仔细审核,然后判断优劣。到接下来七轮就简单了,因为有前面的考官先给了意见,有了参考,便可马虎些,大约看上一眼即可。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第一轮的卷子还没有读完。
殿里静可闻针,只余考官们轻微的呼吸声。
严嵩年纪已经大了,读了几份卷子,就觉得有些疲惫,心气一阵浮躁,审起文章来也不那么用心。随意地在卷子上看上两眼,就提笔画了个叉,写下一行十余字的评语,扔到一边。
他心中有事,对卷子里究竟写的什么内容,也不怎么在意。
吴节的得了贡生,做了中式新人的事他早早地知道了。会试考场上的事情,他管不着。可无论如何,得阻止吴节进翰林院。听说这小子同裕王府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又随侍在天子身边。
朝廷、皇帝、宫中但凡有风吹草动,有他做耳目,裕王第一时间就会得知。
有这么一个人杵在西苑,对景王的大计,对严家却是大大的妨害。
无论如何,得将他从皇帝身边挪开。只需让他中不了前十,入不了馆。到时候,严嵩自可以吏部天官的身份,直接派吴节一个蛮荒边陲小县的知县,远远打发掉。
这辈子,吴士贞也别想回燕京了。
可吴节的卷子究竟是哪一份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