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工作人员走了之后,谢林云便道,“我刚才上来,看到有人跳楼了。”
谢林云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跳楼,不过他倒没有苏蕤的那种触动。
生和死对于处在事业稳固并且在上升期的谢林云来说,他现在都不会去考虑。
他现在既不想要小孩儿,家里也没有谁要死了。
若是家里有谁要死了,他除了要忙碌一阵子,恐怕也不会生出太多悲伤之感。
李梓弈道,“他就是来说这件事的。”指的是那个工作人员。
虽然医院里病人死亡很常见,但病人跳楼影响依然很不好。
而且病人家属都不在的情况,病人跳楼了,更是一件麻烦事。
谢林云道,“你肯定是见惯生死了。”
李梓弈亲自给谢林云倒了茶,说,“见惯了生死,也不会习惯生死。要说这个病人也实在可怜。”
谢林云问,“难道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李梓弈道,“不是,她是不孕不育,之后查出是两/性畸形,所以做了手术切除了体内的j□j组织,本来恢复很好可以出院,但她丈夫因为此事要和她离婚,她就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本要将她转到精神科去了,没想到却跳了楼。她住的是双人间,病房另一个病人刚出院,只有她一人在病房里,家人又不来陪着,医护人员一时没有注意,她就跳楼了。”
谢林云觉得些许奇怪,他本来将右腿搭在左腿上,在好友面前,是非常懒散的样子,此时也将右腿放了下来,端着茶杯问道,“什么是两/性畸形?”
谢林云对与自己无关领域的东西,本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不过此时,不知为什么,他就对这个非常关注。
李梓弈道,“这个,就是一个个体的j□j官有男女j□j的表现。分真两/性畸形和假两/性畸形。真两/性畸形就是在同一个体内既有j□j又有卵巢,外生/殖/器和第二性征介于两/性之间。那个病人就是真两/性畸形。不过这种病例,每个病人表现都可能不同,要根据每个病人的具体情况而定。”
谢林云听得半懂不懂,问道,“不是人妖吗。”
李梓弈道,“不是。这是一种出生和遗传缺陷。”
李梓弈说着,又有事情要忙了,于是去书柜里找了一本书给谢林云看,他自己则去接电话去了。
谢林云将那本医学书看了看,才稍稍有些明白了,然后就想到了苏蕤的问题。
说起来,谢林云从没有接触过这种人,也从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世上有这种人。
在谢林云的心里,世上有两种人,那就是男人,女人。
当然,他也知道有人妖,有变性人,但他不知道有人从出生,就处在男女两者之间,那本书里,还讲有无性人,有人出生,便没有任何性腺腺体。
谢林云看着书中讲男女性腺腺体的那张图片,沉思了起来。
在他确定苏蕤有男性/器官的时候,他所想当然是苏蕤是个男人,他男扮女装生活着,而且,他完全不明白,苏蕤为什么要这么做。
据谢林云所知,苏蕤在大学期间一直住女生寝室。
一个男生,一直和女生住,然后一直扮成女生,谢林云不得不想,他这不是变态吗。
谢林云想,变态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爱上了这种人。
所以他之后对苏蕤的事情非常抵触,再也不愿意去想他。
在陈简告诉他苏蕤回去了,说苏蕤在最后说,不是故意要欺骗他的时候,他就更是认定自己被苏蕤骗了。
毕竟还是对苏蕤有好感,所以他并没有去揭穿苏蕤。
只是为自己受骗这件事很不爽快。
现在偶然知道世上居然有一种人介于男女j□j之间,有男女j□j的生殖系统,他才瞬间明白了苏蕤的情况。
突然明白这件事,谢林云感觉很茫然。
李梓弈交代完事情,准备和谢林云一起离开,就过来说道,“林云,走吧。”
谢林云这才从那种奇怪的茫然状态回过神来,将那本书放回桌子上,起身和李梓弈一起出门。
上电梯的时候,谢林云因为没注意,差点被电梯门夹了,李梓弈看他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不得不问道,“林云?”
谢林云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肃然道,“刚才想事去了。”
李梓弈在心里摇摇头,并不说什么。
坐在车上,李梓弈看谢林云一直沉默不言,似乎在发呆,就主动说起正事来,谢林云这时候才想起来将资料拿出来给李梓弈看。
这一天谢林云的精神状态就不大对劲,虽然他做事说话都没有任何差错,但李梓弈和他做了这么多年好友,怎么会看不出他不对劲。
晚上和建筑公司的高层吃晚饭,谢林云便不参加接下来的活动要离开了,李梓弈也要走。
谢林云便让他和自己一起,让陈简开车送李梓弈回去后,再送自己。
饭桌上,谢林云喝了不少酒,此时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李梓弈一向很少喝酒,也无人会一直朝他敬酒,所以他喝得少,这时候状况还好。
其实谢林云一向也很少喝酒,他从小的教养让他非常注意身体健康,而且深处高位,也没人敢一个劲朝他劝酒。
但他这一天简直像喝闷酒了,在酒桌上谁敬都喝。
李梓弈不得不问他,“你今天很不对劲,我医院里有人跳楼了,难道惊了你。还是那个两/性畸形的问题,又引起了你的什么注意?”
看来李梓弈很明白症结所在,像他这么了解谢林云的人,恐怕唯有他一人。
谢林云一向不动声色,让人摸不着头脑,也难得有李梓弈这么明白他的心思。
谢林云睁开了眼睛,说道,“我误解了一个人,现在想起来,居然很后悔。你知道,我是很少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