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玉岚玩味似地起了身,冬梅紧着服侍玉岚换了装,还是一袭月白色的百褶逶迤长裙,乌黑的发丝仅仅用一枚紫水钻固定着,两旁的发丝不时轻拂脸颊,余下的发尾披垂到腰际,远看就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误落凡尘的仙女。
司马风流看着玉岚轻移莲步含笑着走过来时,眼里划过一抹不易被察觉的惊艳与失落,自己当年一着不慎弄得现在满盘皆输,不仅没有娶到眼前这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出落得如此超凡脱俗的女子反而娶回来了一头母老虎,弄得自己整天都要受气,自己这心里悔啊!恨啊!却无从诉说。
玉蓉自然也是一早就看见玉岚走了过来,神色立即变得愤怒起来,还不等玉岚走近她身旁,已经三步并两步朝玉岚跨了过去,大声嚷道:“是不是你把娘逼走的?”
玉岚似笑非笑地睨了玉蓉一眼,嘴角边勾起了一抹轻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逼走娘的?还是说你当时就在场看见我逼走娘?”
“这……”玉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自己当时的确不在场,也不知道事情的个中原因,只听到外面的人说镇国候爷休弃了她的正妻,自己当时所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相信这件事,第二个念头是娘一定是被箫玉岚逼走的,至于亲眼见到这事,自己的确是没有看见。
“如果你没有亲眼见到的,也不知道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麻烦你去问一下你二哥,相信他会给你一个好答案的。”玉岚浅笑地望着玉蓉,嘴角的那抹讽刺还是没有完全消去。
“你觉得单凭你这样一句话我就要相信你吗?你究竟对娘做了什么?”玉蓉变得咄咄逼人起来,自己一个又一个的亲人,为什么最终都会败于此人之手,包括自己,自己实在是不服,实在是看不得她对自己的蔑视与嘲讽。
“随便你,反正镇国候府是你的家,你想回就回,只是爹的心情估计这会并不好,我并不希望你去打扰他。”
“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去打扰他?他休了我娘,我总要去问一个究竟吧。”
“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去问你哥哥,我刚才已经说了,他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我凭什么又要听你的话?”玉蓉叫嚣起来,两手叉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
“我并没有要你听我的话,我只是给你提了一个建议,如果你不听,非要前去找爹问个究竟的,我是绝不会让你前去打扰他的。”玉岚神情坚决地望着玉蓉,一字一顿道:“镇国候府并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如果你不想落得与娘一样的下场,我劝你还是消停一些。”
“你在威胁我?”玉蓉不满地怒瞪着玉岚,满腔的怒气无法发泄。
“随便你怎么想。”玉岚轻拍了一下手,霎时,就有十几个人从玉岚的身旁走了出来,玉岚神情冰冷而又威严地对着他们吩咐道:“不许四小姐靠近畅春园,除了二少爷的房间她可以去之外,哪里都不能让她去。”
“是,二小姐。”下人恭敬地答道。
“箫玉岚,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派人拦着我。”玉蓉叫嚣起来,张牙舞爪想上前找玉岚拼命,玉岚退开了几步,淡笑着道:“我自然是不算什么东西的,你才算是个东西。”
“噗嚇。”秋霜与冬梅一时间忍俊不禁皆笑出了声,周围的下人想笑却不敢笑,一副憋屈的模样,玉岚大方地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轻言道:“你们想笑就笑吧,不要委屈自己。”
“噗嚇。”玉岚说完这句话后,有几个下人忍不住便笑了出来,其余的下人看到这些下人笑出来后玉岚并没有责怪,人也随之跟着笑起来。
玉蓉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人愤恨地盯着玉岚,真恨不得立马就能够冲到她面前找她算账,无奈手臂一直都被司马风流紧握着。
司马风流看到玉岚如此的一面后,微微有些诧异,原来眼前的这名少女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岁月里已经成长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她是如此的熟悉而又陌生。
“走吧,不要闹事了。”司马风流拉扯住了玉蓉还要上前的身子,轻言道。
玉蓉却是反身就给了司马风流一巴掌,拍打声重重地落在众人的耳中,众人皆吓了一跳,再凝目朝司马风流望过去时,只见他白皙的面庞已经遍布了五个手掌印,那手掌印印在嫩白的肌肤上是如此的赫然清晰,众人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司马风流先是一愣一滞,第一直觉就是朝玉岚所在的方向望过去,待清晰地看到玉岚那轻视的眼神后,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立即就朝着玉蓉怒骂起来,“你个疯婆子。”说了这句话,仿如还不能完全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人立马就伸出手狠狠地朝玉蓉扇过去,这一下子,众人已经不是惊愣,而是讶异了,四姑爷竟然敢打四姑娘,要知道,四姑爷可一直都是依靠镇国候府的福泽才会有今天的政绩,也才能够在朝廷中有着一席之地,如今,他竟然敢打四姑娘,莫非他不想要他的官位了?
愕然的不仅是下人还有玉蓉,被重重地扇了一巴掌的玉蓉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杏眼怒瞪起司马风流,叫嚷道:“你竟敢打我,你这个吃软饭的家伙,你竟敢打我。”
“我为什么就不能打你?夫为妻纲,我为什么就不能打你了?”司马风流这一刻也发怒了,就因为自己一直以来都依赖于镇国候府而生,所以处处受人擎,特别是经常还要受眼前这个女人的气,这一年多来,自己实在是受够了。
“你也知道夫为妻纲,那你为什么不长点本事?非要死活赖着我们镇国候府!”玉蓉的泪水顺着脸颊一点一滴滑落下来,从小到大,自己过得顺风顺水,但自从在父亲的寿辰上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自己的人生就算是毁了,不仅嫁了个窝囊废,而且还生下了这个窝囊废的血肉,每当只要一想起这些,自己的心里就恨啊,都是因为箫玉岚,都是因为她,自己如今才会如此的不幸。
“我没有本事吗?我没有本事的话,你如今能够做三品翰林院的夫人吗?”司马风流愤怒地吼了回去。
“那都是因为我爹帮你的。”玉蓉不服气地回应道。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还是这样看我的,这么久以来,我如此的努力,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摆脱你们镇国候府强加在我身上的枷锁与光环,没有想到,我努力了这么久,你却还是看不到这一点。”司马风流发出悲呛的声音,似乎有着满腹的牢骚,就在众人一致以为司马风流会继续悲戚下去之际,司马风流却刹住了自己的悲伤,神色最后变得平静下来,说话的语调也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没有什么大的波动,“既然你一直都是这样看我的,那我们再这样下去也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了,今天,我就当着在场那么多人的面,与你和离了,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干。”
“什么?你要与我和离?”玉蓉朝司马风流扑了过去,嚷叫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不是人的东西,占尽了我的便宜,捞尽了我家的好处,如今却想给我一纸休书打发了我,你想得倒是真美。”
司马风流推开了玉蓉扑过来的身子,玉蓉一下子没有防备,失去依赖的她倏地就跌倒在地上,丫鬟紧着去扶起了她,玉蓉蓦地就推开扶着自己起身的丫鬟,整个人狂怒地向司马风流扑了过去,众人惊愕地望着这一切,嘴巴一时间都合不拢。
没有想到玉蓉会有此一招的司马风流被玉蓉扑倒在了地面,两人扭打在了一起,玉蓉带来的丫鬟惊觉事情不妙,想要上前拉扯开还在搏斗的玉蓉与司马风流,秋霜与冬梅却心意相通地伸手拦住了她们,将她们拉扯到了一边,众人只眼睁睁地看着玉蓉与司马风流继续拼杀下去。
最后,两人大抵都累了,这才放开彼此,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对方。
玉岚与众人凝目朝这两人望过去,只见玉蓉此时披散着头发,衣服到处都是褶皱,司马风流与玉蓉相比,狼狈样不逞多让。
分开了的两人这个时候似乎还处在自己的状态中,一点都没有顾及到现今还有旁的人在看着她们,倒是玉蓉带来的那名身穿绿衣的梳着团子髻的眉清目秀的侍女,虽然被冬梅拉到了一旁,但还是不着痕迹随时注意玉蓉与司马风流两人的动静,待看到玉蓉此际已经放开了司马风流,立即对着她嚷叫道:“夫人,小小姐这么久不见你,该是会急哭了吧。”
玉蓉神情一震,想到自己那刚出世不久长得极其可爱的女儿,心里一软,立马就回了神,司马风流此时也有了几分的清醒,往对面的玉蓉看了看,再瞧了瞧自个,随即露出了一抹苦笑,两人这次出糗出得可谓是大了。
“二小姐,今天之事实在是对不住了,让你们看了一场笑话,家里还有事,我与夫人这就回去了,改天再来登门拜访。”司马风流朝玉蓉丢了个眼色,玉蓉会意过来,知道自己今天闹得也实在是太大了,此事一旦传入老太太耳中的,只怕老太太一定会罚自己禁足,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允许自己踏进镇国候府的大门一步。
想清楚这件事厉害关系的玉蓉前后如变了一个人,对着玉岚说话时,那叫典型的低声下气,“二姐不会将我与夫君今天上门拜访闹别扭的事告诉祖母吧,祖母最近一直都在清修,妹妹认为二姐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以免打扰了她的清修。”
玉岚似笑非笑地睇了玉蓉一眼,眼中波光荡漾,“二姐并不是如此多嘴之人,只是在场的奴仆众多,二姐也不敢担保他们会不会泄露出去。”
“他们不是都听你的吗?你可以命令他们不准泄露此事。”玉蓉微微有些急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府里的下人,如果会听我的自然也是会听你的,不如还是你来命令他们不要如此做吧。”玉岚盈笑道,嘴角的讽刺意味更加深了。
玉蓉一滞,随后咬了咬牙,她并不笨,自己这次请求玉岚帮助自己遮盖此事,只要她一开口,这些下人必定不敢到处喧嚷,这个府里哪个不怕她的,可她却一再推却,不用说,自己也可以想得到原因了。
玉蓉朝自己身旁的人挥了挥手,硬着声音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都告退了出去。玉岚笑意盈然地看着玉蓉身旁的人退了出去,也随之朝自己这边的人摆了摆手,轻笑着道:“你们也下去吧。”“是。”众人皆恭敬地退了出去,司马风流见机也走了出去,园子里徒留玉岚与玉蓉面对面。
“说吧,你要我替你做些什么才肯替我保守今天的秘密。”玉蓉用手拢了拢自己已经散成了一团的乌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
“爽快,四妹真是个聪明人。”玉岚轻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满脸的笑意。
“废话少说,你就说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吧。”玉蓉不满地撇了撇嘴,一脸的不耐烦。
玉岚好笑地望了望她,终是附耳对着她说了几句话,玉蓉听了之后,一脸的震惊,“什么?你竟然要我帮这个忙?”
“是的,决定权在于你,你就尽管说你帮还是不帮就得了。”玉岚玩味地看了玉蓉一眼,“你可不要忘记了,你还有求于我呢,要是今天之事一旦被人添油加醋传入祖母耳中的,你说她会怎样对你?是大骂你一顿,从此不给你们夫妇俩任何的帮助还是以后都不准你们再踏入镇国候府大门一步,众人刚才可都是亲眼看着你们说要和离的,万一四妹夫听信谣言当真与你和离了,你说这府里可还有你的容身之处?不要说你如今还没有和离你不怕,你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就已经够在祖母面前喝一盅了,整天无所事事就把和离两字挂嘴边,祖母可是容不得你如此的。”
玉蓉的面色刹那变得极其难看起来,斟酌着开了口,“你可否换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