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墨远宁笑着点点头:“多谢陈先生关心。”

这对话委实太过客气,墨远宁和陈柏岳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来之前就被警告过要少说话的陈朔却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插嘴:“小宁啊,哥哥和爸爸都不是外人,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墨远宁看了他一眼,他没听苏季讲过他“去世”后的事,对他这种问候和态度也颇感意外:“陈老先生,我不记得我已经承认了你是我父亲。”

陈朔上来就碰个大钉子,灰头土脸自然觉得不甘心又想发脾气,不过他扫到墨远宁苍白的脸色,底气就先泄了。

这个儿子,他从他出生起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后来发觉他是自己亲生儿子后欣喜难耐又心生自豪,都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直到他又猝不及防地失去,才惊觉自己是太贪心了。

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让他在儿子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任何付出,就坐享成果的。

果然连老天也嫌他太贪得无厌,把儿子又从他身边夺走了……不,儿子都还没有承认过他,一天都没有“围绕”在他身边过。

他这种年纪的人,又是这么刚愎自用的性格,他能意识到这一点,的确也非常不容易了。

墨远宁出言顶撞了陈朔,本以为他的性格,被这么当面顶撞,怎么也不会按捺住不发火,估计又要大发脾气。

没想到他沉默了片刻,却突然又叹了口气,转头对陈柏岳说:“你跟小宁谈,我先出去转转。”

说罢他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虽然还是背着手,气势也不输平时,不过背影看起来总有些落寞。

墨远宁是有些意外的,目光中透出淡淡惊讶,去看陈柏岳。

陈柏岳也看出了他的惊讶,他想了下开口说:“上次以为你已经……爸爸坚持给你开了追悼会。”

墨远宁惊讶地挑高了眉毛,去看苏季,她也点点头:“那次的追悼会,是陈老先生主办的。”

以陈柏岳的性格,显然很少说这种温情的话,所以语气多少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坚持说了:“本来这种哀荣,我也是不看重的,但爸爸却坚持要做……我想他真正的想法,大概是当你还在的时候,能为你做的事情太少,想要弥补一下,让自己更好受一点吧。”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我也这样想。”

墨远宁沉默了一阵,他是真的没想到在自己“身死”后,还有这许多的事情。

他承认自己从没有期待过陈家的“亲情”,即使对能说上几句话的陈柏岳,他对他的情分也不会比merle或者陆先生这样的人更深刻。

他本以为在他“去世”后,除了苏季外,h市的其他人大概很快就会淡忘他,像他这样的人,来时了无踪迹,去时也应该无声无息才对。

可陈朔和陈柏岳,却没有真的把他当做一个随时能够淡忘的“陌生人”,他们不但在他“去世”后隆重地“悼念”他,还在得知他仍旧活着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来医院探望。

这些莫名地、还有些粘稠的情感,在他看来有些陌生和难以接受……但奇怪的,他并不觉得他们唐突。

这也许就是世俗所谓的“亲情”了,因为血脉相连,所以有些情感纵然你不喜欢,也没办法拒绝。

墨远宁最后笑了一下:“谢谢你和陈老先生专程来探望我。”他想了下,还是补充了句,“如果你们还要在b市住上几天,欢迎你们再来。”

陈柏岳像是松了口气般,点头:“我们尽量不打扰你休息……你配合治疗,有什么我们可以做到的,尽管开口。”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陈柏岳就站起来告辞,他离开前,突然又看着墨远宁说了句:“墨先生,之前那钞追悼会’,致悼词的是我,当时我觉得非常遗憾,因为我们之间,实在没有很多事情可以说……我很庆幸我能有第二次机会,和我唯一的兄弟,共同创造更多的回忆。”

墨远宁对他一笑:“谢谢。”

等陈柏岳离开,苏季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去握住墨远宁的肩膀:“是我疏忽了,我应该早就想到通知两位陈先生的。”

墨远宁摇头,他转过头去看她,笑笑,突然说:“小月,h市的人是不是都知道我已经‘去世’了?”

苏季“呃”了一声,她早就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乌龙,不过一只没敢说:“当时在报纸等了讣告,我没注意,好像是几份报纸都登了……还是专版,然后陈老先生把他能请的人都请去追悼会了……”

原来上一次他“死”的如此隆重且人尽所知……向来无所畏惧的墨远宁先生,第一次觉得他“没勇气”回h市再面对全城的父老乡亲了。

可始作俑者却是他自己,怪只怪他做事太绝,不爱留后手。

头疼之下,他只能回头去亲吻苏季——反正现在很多事情早就脱离他的控制了,干脆信马由缰,随缘而安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陈:快,安排人给我在报纸上写个好看点的剧本,我儿子要“复生”了!

荒鸟历险好一点,还是大战土著人好一点?大陈:爸爸,你觉得是老陈:有没有更潇洒一点的版本!

☆、第101章

陈朔和陈柏岳还真在b市住了好几天,不知道陈氏的工作是谁主持的,反正他们俩都在b市没离开。

陈柏岳每天都会去医院看望一下墨远宁,陈朔则有时候去有时候不去,去了也大半在客厅里跟陈柏岳一起坐着,并不多说话。

几天下来,她跟陈朔说过的话,也比墨远宁要多。

苏季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这么几天下来,她就忍不住跟墨远宁说:“我觉得陈老先生……有点可怜啊。”

墨远宁正靠在她肩上,闭目享受她给自己的胃部进行的轻柔按摩,闻言连眼睛都没睁:“他当年在外面随意拈花惹草的时候,一点都不可怜。”

他身体半躺着,语气也多了些平时没有的慵懒,那句话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清冷冷的声音里还带着点不屑。

她觉得这个评价给陈朔还真没错,她都没办法去辩解,只能说:“虽然他也算自作自受吧,不过陈先生还是挺不错的人啊,之前实在没想到。”

提到这个便宜哥哥,墨远宁才有些勉强褒奖的意思:“陈先生倒是能说上几句话。”

他还在治疗中,精神总是不好,很容易嗜睡,一天里真正清醒的时候其实没多少。

这时候靠在苏季身上,头也越来越重,就索性又往后面的枕头里靠了靠,声音也低下去:“我知道他们现在待我尚可,不过要让我立刻跟他们亲近起来,那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