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权想也不想就说:“不怕。”
余杭笑得浑身颤抖:“不怕个屁,他怕得要死。我们大学宿舍在十七楼,他大一来的时候看见是靠窗的床位,死乞白赖要和我一起睡。那时候老子好心,顾及着室友情面就答应他了。”
谢权深吸一口气,不介意带他回忆当初:“确定不是你把我的床板压塌才邀请我同床共枕?”
其他三人的话题变了又变,温逢晚的思绪却依旧绕在谢权怕高的问题上。
在温逢晚的印象里,谢权应该是不怕高的。听余杭笃定的语气,她又变得不太确定。
记得十八岁生日前,谢权来高三楼找她,那时候她的座位挨着窗户,下课时楼道中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只有他穿着高一的校服,悠哉游哉晃到窗边。
距离高考还剩十多天,最后一次模拟考温逢晚的成绩依旧没有回升。
谢权撑着窗台,腰微微弯曲,散漫地敲了下她的头,“我依稀记得后天你生日?”
温逢晚沉浸在一道难以解答的数学题中,敷衍地嗯了声。
“我看你的愿望清单上还有一条,”他抽出她手里的笔,语气认真,“我帮你实现,怎么样?”
那条愿望是,蹦极。
温逢晚急于一种方式宣泄压抑的情绪,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距离苏市最近的蹦极地在城西的山上,他们放学后赶去,已是日落黄昏。
前面排队的游客体验完,轮到他们,管理人员将安全绳索固定在两人身上,打趣道:“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温逢晚站在前面,脚底是六十米的深谷。
谢权在身后叫她,少年眼眸漆黑清亮,他问:“怕吗?”
温逢晚笑着低头,他们的脚被一根绳索绑在了一起。
有种命运紧紧相连的意味。
管理人员让他们上前走到台子边缘,拉起谢权的手扶在她腰间,“别怕,现在慢慢往前移。没错,就是这样——”
下一秒,管理人员的声音骤然消失在耳畔。
急促的风中夹杂着少年身上好闻的木质香,失重感猛然袭来。
远处,车流绵延成红色光带,和糅杂在黑暗中彩色的云一并跃入眼帘。
不知是出于恐惧的本能,还是怕她恐惧,谢权环住她身体的手臂绷得格外紧。
那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
那天之后,她的愿望清单里又多了一条。
她想和谢权谈恋爱,想和谢权在一起。
几年后的今天,温逢晚后知后觉,当时竟然忘记问他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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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温逢晚在犹豫要不要旧事重提,一旦提及就难免涉及其他事。
余杭打算先送祝恒和温逢晚回去,调出导航,火锅店离祝恒的公寓比较近,他问:“我先送我表哥回去,然后再送逢晚姐。之后我们俩再去找酒店,行不?”
谢权没意见:“你开车你说了算。”
十分钟后,到了祝恒的小区门前,他下车后绕到后座,隔着半扇车窗对温逢晚说:“电视台那边可能会为了减少麻烦找你私下协商,但你什么也不要答应,一切交给我。”
温逢晚弯唇,真心致谢:“谢谢,有事我会联系你。”
祝恒颔首,离开前越过温逢晚看了眼她身后的谢权,暗示意味十足,好像在说:看吧,逢晚需要的是我这种能帮助她的男人。
谢权和他对视几秒,懒洋洋抬手捂住嘴打了个呵欠。
然后升上车窗,对余杭说:“小杭,我们该走了。”
余杭一脸嫌弃,“你别这么叫我,怪怪的。”
谢权附和地点头,“我也觉得,像叫一只狗。”
才相处两个多小时不到,温逢晚就摸准了他们两人的损友相处模式,吵得越凶感情越好,放在高中那会,谢权和周旁的同学根本就不熟,连话也懒得多说。
谢权没事找事一样,把挑起来的火往祝恒身上引:“你表哥为什么这样叫你呢。”
余杭被气笑了,“我求求你闭嘴吧,小野模。”
谢权不怒反笑,一本正经纠正他:“不小了,我现在的粉丝至少有七千了。”
余杭哟了声:“你那助理还挺舍得给你花钱,买四千粉丝得多少钱啊?”
“不是助理买的。”谢权侧目,看向无比淡定的女人,“是一个,粉丝头子。”
温逢晚冷不防被他的称呼噎到,距离她关注谢权工作室的微博两小时不到,他就把她的粉籍上升至铁粉行列了?
她镇定地扭过头,用过来人的口吻说:“四千粉丝只要五块钱,你的粉丝头子可能是假粉。”
谢权不甚在意,“那也是给我花钱了。”
温逢晚想了想,说:“你还挺好满足的。”
“是呢,”他抬起下巴,说话时喉结滚动更明显,“温医生,你听过一个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