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2 / 2)

不得已北线清军在已经能目视曲江城的距离上引军后撤,随即死死封锁白山谷道,主力从沙洲一线再度越过北江,攻取白芒、大村,逼近张屋岭下郑军堡寨。双方旋即围绕堡砦发生了激烈的战斗,郑军虽然最终在第一天守住了堡砦,但江边炮垒被迫弃守了。

清军的行动使得郑军利用韶关坚城吸引清军兵力的计划完全落空,郑军迫不得已改变计划以曲江守军复攻白山一线,结果却在自己设置的堡砦面前吃了不小的苦头。虽然最终消灭的守砦清军,但充当主攻的英德师全部四千五百人中折损了不下两千人,不得不撤下整顿。而剩下的近六千名郑军虽然迫使清军北线不得不搁置攻击张屋岭堡返转鸭仔坑,但却根本不足以跟依旧保有优势兵力的对手决战。

好在麻杆打狼两头怕,同样在白山和张屋岭下损兵折将的清军虽然还拥有万人规模但由四渡北江以及一系列的伤亡情况造成所部官兵士气极度低落,所以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兵力远逊于己的郑军又重新退回了白山谷道。

北线清军行动缓慢让桑额饱受煎熬,他左思右想,终于作出了一个壮士断腕的决定。根据他的命令,南水河北的清军广设旗帜连日金鼓齐鸣,作出疲兵及即将强行渡河的假象,在这个假象的掩护下,数万清军抛弃大炮、车马、辎重,只带随身武具及干粮通过芙蓉山小道撤往武江方向。为了掩护自己的行踪,桑额甚至没有通报还在鸭仔坑一线的友军,直到他安然翻过芙蓉山并撤往十里亭、梨市之后才予以告之。

北线清军的撤退让曲江城里的郑军极度疑惑,虽然不敢判断清军是否设下了陷阱,但守军还是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了南水河南的郑军主力。如梦初醒的何乾立刻派先头部队渡河,但等着他的只是清军遗弃一地的粗重。

扼腕痛惜自己满目乐观失去了一举解决粤北乃至湘南局势的何乾当即指挥所部沿江追击,尽管一路上不断剿灭清军落伍的后卫部队,但还是让总数超过三万五千的清军安然退往了湘省的宜章县和郴州直隶州。

何乾当然向继续追击下去以实现自己进军湖南的总体目标,但是抽调走两师主力和浅水重炮船的毛洪言部在面对桂省绿营的猛烈攻击,连续丢失德庆县城及南江口、九市、六都(云安县)、悦城、杨柳等沿江镇邑和罗定州东安县(云浮市)城,从水陆两面逼近了肇庆。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面,毛洪言自然不会同意让何乾顾头不顾腚的把主力带往湖南,于是一方面反复急令主力五师立刻南调,另一方面也要求身在广州的吕雪芳多造长龙、快蟹,多铸船炮以应对桂省绿营的水上力量。

吕雪芳则送来东宁船场急造的二十艘大型内河炮船,这种被郑克臧命名为红单船的炮船有海船一样坚固的船壳船板,两舷装有六门三寸短炮,船头又有一门三寸半短炮,火力甚至超过了通报船,对于苦苦煎熬中的毛洪言可谓雪中送炭。不过内河水师的强化只是弥补了郑军一处的短板,要想彻底击退来犯清军还需要陆师的抵达……

第289章 决断

除了肇庆方向在韶关战役进行期间发生危机以外,闽北、闽西北、闽西三个方向明军也在武定元年的最初几个月内遭受到了清军的疯狂进攻。

其中因为建宁之变而被迫退守延平府城的福建总兵洪拱柱所部在面对绝对优势的清军不得不弃守坚城,利用闽江谷道且战且退,最终缓步退至黄田、桔林、水口、雄江一线固守。清军因为战地无法补充粮秣,后方转运困难的拖累,无力继续进攻,洪拱柱这才勉强得以保得古田、闽清两县及福州西翼的安全。

此时鉴于闽西北战局的变化以及粤北郑军为桑额部所牵制,自觉侧翼没有了威胁的江西巡抚兼领江西提督于成龙便再无一丝顾忌,遂指挥江西绿营自宁都、瑞金一线重新攻入闽西。大明福建左副总兵王新化率所部万人在汀州府城死守,但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积蓄,只是凭着反叛者的恐惧硬撑着,形势可谓岌岌可危。

至于闽北方向,郑军左右勇卫师虽然沿海边山路层层阻击,但两师不过万余人根本不足以应付七八倍的敌军,清军用血肉开道在付出近万五的伤亡后,最终攻至白水冈、白沙、长岐尾一线,距离罗源县城也就一步之遥了。

整个福建战事全面对明军不利,只有被洪拱柱派往邵武的周正和部却一枝独秀,不但守住了邵武府城,更分兵控制了将乐、顺昌、建宁、泰宁诸县,不过周正和只是借着清军无暇顾及的空暇才得以猴子称大王的,其即无力反攻延平、建宁两府府城,也没有勇气壮士断腕的弃守邵武反攻入江西,最多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各地的战报,想必诸卿已经都通读了,四面楚歌,看起来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福州城中,郑克臧不动声色的扫了扫面前的一众文臣武将。“但是孤却以为还有翻盘的机会。”在郑克臧的示意下,一副地图被摆了出来。“林卿,你来为大家解说一番。”

林升走到地图前,伸手一指:“参谋厅早在攻入广州之时便拟了两个方略以应对清虏可能的反击,其一是以左虎卫等五个师的兵力在福宁以北的桐山(福鼎)登陆,一举切断来犯清军的粮道,将其困死饿死在闽北。”

林升顿了顿:“这个方略的优点是利用本藩水师控制海权的便利,在清虏最薄弱的地方下刀,但缺点是一旦桐山易手,清军势必疯狂反扑,到时候闽浙两路夹击,对左虎卫等师而言势必是有一场血战,而且即便歼灭了闽北的清军,也不过是改变了一路战况,对全局并无太多补益,更不要说在苏州的鞑酋会立刻派来更多的增援。”

说完这段话,林升看了看面前诸人的反应,随即用手一比,还未说话,场下看清楚的几个已经一阵抽气的声音,更有人不顾会被殿御使弹劾失仪的危险叫嚷了出声:“应天府!”

“没错,参谋厅的另一个方略就是直捣南京。”林升承认着,顿时场面的声浪一下子放大了,不过好在郑克臧随后一瞪眼,这才迫得全场肃静下来。“应天府是太祖皇帝龙兴之所。”林升继续道。“一旦克复南京,不但可以截断建虏南北之间交通,据江南米粮为我藩所用,更可以大张我朝声势,若能顺便将鞑酋康熙围在苏南,那还能一箭双雕。为此,参谋厅准动用如今在东宁的全部九个师及海龙骧师各团……”

林升的话说完了,殿内却鸦雀无声似乎之前的喧闹只是郑克臧的一种错觉而已,直到好半天后才由郑克臧本人打破了这种肃杀的气氛:“怎么都不说话了,难不成对于参谋厅的两种方略,诸卿都没有意见吗?这可不成啊,本藩力量有限怕是不能纲目并举了。”

郑克臧的冷笑话并没有引起众人的笑声,反而又过了一会,元辅洪磊起身拱手道:“主上,臣观主上进取金陵的方略似乎与当年先王进取应天府的方略如出一辙,可是当年……”

“洪阁老,此事不可同日而语。”郑克臧淡淡的回应道。“当年祖父大人是犯了轻敌之错,而今日孤却是准备以快打慢,抢在清虏反应过来之前动手,断不会给清虏以固守的机会。”说到这,郑克臧补充道。“职方司费尽千辛万苦打探到清虏的虚实,应天万人、镇江六千、杭州一万,苏州因为鞑酋康熙亲在所以有二万人,如此兵力本藩足以逐个击破。”

“主上,虽然鞑酋康熙把身边的禁旅八旗分遣回北地消夏,但是轮戍的大军指日就到,一旦本藩顿兵于金陵坚城之下,后果不堪设想啊。”洪磊坚持着自己观点。“臣以为攻打桐山虽然只能暂缓一时的危噩,但总比把全部军力至于险境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