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院弹劾孙有劳一案随着刑部的介入很快便在华夏朝野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所有人都看着御座上郑克臧的反应,但是令人狐疑的是,郑克臧却丝毫不知情般正常作息,甚至连枢密院使的职位也空缺着有意不安排人选。
但是随着刑部对此案的侦结并移交大审院,事情已经拖不下去,这一天,郑克臧在凤凰山离宫宴请孙有劳,这等于最终的判决了,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朕当年说过,要带着你们一路走到底,演绎一番君臣相得的佳话,但很可惜,朕要食言了。”看着孙有劳几乎一夜花白的头颅,郑克臧颇为动情的说道。“是朕对不起卿家这些年的保驾擎天之功,是朕……”
孙有劳翻身跪倒,泣不成声的打断郑克臧的话:“怪不得圣上,是臣,是臣一时糊涂。”
孙有劳的案子其实很好查,有了监察院的前期查案资料,刑部和内廷调查局一明一暗,分分钟钟就把案情查了个水落石出。没错,孙有劳的确没有贿赂吏部文选司的林主事,但他却使人暗示对方只要销了孙有劳族弟的处分,再分发远县,日后就会在高层使劲,让林主事越过武昌等四京知县直接以直隶州知州分发,从而省了其数年磨勘的时间。
“你的确是糊涂。”郑克臧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朕早有命令,功民爵可以为家人抵罪,只要你舍得开国侯的帽子,区区处分又算得了什么,要你出这个下策!”孙有劳无言以对,只好以首叩地,表示自己的忏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郑克臧亲手搀扶起孙有劳。“别多想了,喝了这杯酒,你我君臣只怕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孙有劳嚎啕大哭,但事情已经不能挽回了,若不是看在过重处理会让一干夏军中高级将领兔死狐悲,夺官掳爵还是轻的,又怎么可能还有外放为内藩的机会。
“哎!”郑克臧叹息一声,自己满饮了一杯,随即挥挥手。“去休,去休,到了暹南好好经营,也算是给子孙一个交代,至于有什么难处,直管让四海联号报之与朕,朕这边也就只有帮你一把的能力了……”
“圣上!”孙有劳看着转身而去的郑克臧的背影大吼一声,郑克臧微微的一顿,随即决绝的走远了,看着郑克臧的背影,孙有劳恭恭敬敬的三叩九拜,口中犹自言到。“臣要走了,臣不能陪在圣上身边驱逐达虏,混一中华了,圣上自己保重啊……”
武成十年四月初七,孙有劳案尘埃落定。开国侯、前枢密院副使、定北将军、浏阳县侯、准佩御赐二等勋章、一等武韬勋章、二等武勇勋章、赐二等开国翊运推诚宣力武臣孙有劳因操纵吏政而被掳夺出身以来文字,随后,郑克臧以多年相处,尤有感情为由,恩封其为暹南孙国都总管,从而使其成为华夏重臣中出镇内藩的第一人。
孙有劳被贬黜西洋,看起来枢密院使一职将尘埃落定,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宫中流出孙案其实有人操控的传言,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都认为何乾是最有可能的幕后黑手。
被流言围绕的何乾积郁成病,虽然不至于药石不进,但看起来也是来势汹汹。
在这种情况下,郑克臧只好安排何乾以金吾将军的身份执掌武备大学堂,算是边养病边避嫌,但无形中何乾已经处于了半退休的状态。为了弥补何乾,其侄何叔治从龙骧军第四师统制一职升任枢密院同佥,算是进了一阶;此外又荫何乾四子、五子入武昌府学,其幼女娇兰许配由冯莲娘所处的皇四子郑安沣为妃,以成为皇室戚里的身份来酬劳何乾多年之功。
好不容易安抚下了何乾,郑克臧并没有因此舒了一口气,枢密院使一职引发的动荡让郑克臧已经怒意勃发了,因此他干脆掀了台子,将原来从一品的枢密院使降为了正二品。将枢密院使降职不算,在任命原同知封慧出掌枢密院的同时,郑克臧还大肆提拔将领进入枢密院任职,以便不让封慧一家独大。
就这样,汤保意和杨伯康晋了枢密院副使,席大平、尹民通晋了枢密同知,古晋,尹隆、顾凯、陈保全四人升了枢密院佥事,蔡启安和留劭阳与何叔治一起挑了同佥的司职。至于原来的枢密佥事金言智和枢密院同佥苏伯平则打发到地方上任总兵和副总兵,如此一番大动干戈之后才算完成了枢密院的人事调整。
调整完枢密院,郑克臧接着又对各地总兵、副总兵采取了轮职,除了新任西北三省总兵贺发、陈季一、马一元以外,再有就是河南都部属孙育和中州总兵鲁庆春等五人因为到任不久而没有调职以外,其他的各省总兵、副总兵全部换了面孔。
总兵、副总兵轮职后,各省军司马(参军长)和都监也跟着进行了轮换。经过这次轮换,不但各师的师统制均由童子营甲寅期出身的武官担任,就连各省军司马和都监也全部由童子营乙卯、丙辰两期的武官出掌。郑克臧通过这次大换血,彻底排除了老派武人对夏军的掌控,使得所有的兵权都集中到了童子营新军官团的手中。
在这次轮岗中,夏军监军体系的名称也得到了正式确立,其中最高一级为钦命持节都监、其次是钦命都监、再次是钦命关防、又次是都监、最后是关防,以上依次对应省、师、旅、团、哨,在水师则依次对应水师、舰队、分舰队及大小不同的单舰。
军务上的调整还在进行,陇西方面便已经主动出击,在夏季结束前对盘踞凉州(武威)的清汉军正黄旗副都统李毓枚部进行攻击。
李毓枚在边境上一早就布置有大量的哨探,一见到夏军出动,兵力不足以进行野战的他就选择了闭城死守。在固守坚城的同时,李毓枚也向自己的盟友请援,但是海有芬等人并不愿意为其折损了自己的力量,因此口惠而实不至。而土默特部及厄鲁特部也不愿意在盛夏南下,不得已李毓枚只能期盼凉城的城墙能挡住夏军的兵锋。
结果李毓枚很快领略了夏军的手段。只见夏军一方面用火炮不断轰击凉州城墙,另一方面快速的截断护城河的水源,并随后进行了地下掘进。在惊天动地的炮声的掩盖下,夏军短时间内就挖到了凉州城下。随着几声巨响,李毓枚赖以依托的坚固城墙出现几处垮塌,夏军随即排山倒海般冲了进去,短短二十天,凉州便落到了夏军之手。
李毓枚兵败身死让海有芬和冯硕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迷梦中清醒过来,他们知道,自己若是再希图用别人消耗夏军的力量,那么等待自己的必然是一起灭亡的结局,因此他们很快联合起来。经过协商,在海有芬答应自带一半粮秣的前提下,冯硕接纳海部五千兵马和张豫章部一千五百人进入甘州城协防。正是靠着两部的援军,甘州城内总算有了一万多兵马,不说其战力有多强,至少冯硕因此勉强有了抵御夏军的底气。
不过夏军的火炮犀利,中垒军破坏城墙的能力也让人咋舌,所以,并未彻底放下心来的甘肃三藩只能继续请求外援。青海绰罗斯部暂时不能指望了,姑且不说他们有没有信心在青海与夏军交锋,就是距离上也是缓不应急。
所以要么从准格尔本部求得援兵,要么就让土默特部和厄鲁特部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