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国朝武官?马塔拉商港塞堡的守军?”边上【西江号】船长、从五品二等校尉屠庆的得到了一一回应,由是,他进一步问到。“如今堡内的情况如何?”
“回这位大人话,红夷和佛郎机夷的海上封锁半月前已经结束了,只是陆上的红夷尚在围城。”元叔维介绍道。“咱们兵少,无法出堡邀击,红夷部队中也多土人,因此一时间也无法攻克堡砦,所以双方就此僵持着。只是当日红夷船队摧毁了两座港外炮台,围城中也有伤亡,如今堡内已经不足百人,另有四十余名伤者,食物、药品具多缺乏。”
看到元叔维身上袍服已经被硝烟熏染的变了色,黄伯铭点点头:“这些都不用担心,此次本官带来不少,元大人,你们辛苦了。”
元叔维冲着武昌方向抱拳道:“为圣上守边疆,是臣下的责任,下官等并不惧辛苦。”
“很好,只是这一次,朝廷不会给尔等叙功。”黄伯铭脸色一肃。“尔等胆大妄为,可是要攘挟朝廷与红夷开战不成,区区微末之官,居然敢让朝廷为尔等更张国策,你可知罪。”
元叔维下意识的单腿跪倒:“下官不知,下官也是听命行事。”
黄伯铭问道:“区区正八品当然是听命行事,本官且问你,本堡的主事之人呢?”
元叔维回答让在场人为之震动:“下官,下官已经是堡内最高官员了,蒋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不是殉国了,就是重伤不起。”
黄伯铭也不由得叹息一声:“看看你们做的糊涂事,为国尽忠也没个好结果。”
众人也长吁短叹了一番,随后巡洋舰分舰队的管带孙文赟低声跟黄伯铭说了两句,黄伯铭眯起眼睛考虑了半天,这才重新看向元叔维:“元副训练官,本官等都是水师出身,陆战并不擅长,你既然能领着一干残部坚持到现在,想来也是一员良将,本官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是做好了,本官定然不吝保举。”
昔日田超入了麻英的法眼,一举从领队官提拔成了团副千总级别的参军官,可谓连升三级,田超也不负麻英希望,一路斩将夺旗在军中立下不小的功劳,并因此积功升任了龙骧军第六师统制,成为水师中的一段众人皆知的佳话。如今黄伯铭虽然没有麻英的能力,但简拔一名八品小官还是做得到的,因此一个天大的机缘已经放在了元叔维的面前。
元叔维想了想,应道:“不知道大人要下官做什么,下官定然尽力去做,只是下官不求大人简拔,还请大人为故去的蒋彬斌大人及其他几位故去的大人讨个下场。”
孙文赟赞道:“舍个人得失,为袍泽尽心,真是有情有义。”
黄伯铭却道:“蒋某人等的下场,要朝廷做主,本官也是无能为力。也罢,逝者为大,本官尽力为他们开脱便是,不过,前提是你必须打退了当面的红夷,不用担心,不是让你这百多人的残兵出击,那么上陆的税赋看到没有,都是海浪里搏命出来的好汉子,你且带着他们出击,如何?有必胜的把握嘛……”
夜色深沉,强劲的海风吹拂走了白日的燥热,一切显得如此的宁静。
然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中,数百名赤膊着上身的缅南“官兵”们在元叔维的带领下,口衔匕首,手握大刀,缓慢而又坚定的向对面的荷兰人营地摸了过去。
戌末亥初,这支队伍已经摸到了荷兰人营地的边上。
只见无论是荷兰人的指挥官也好,还是德意志的雇佣兵也罢,一个个都睡得死沉死沉的,呼噜打得比驴鸣还响,而那些本地的泰米尔兵也同样陷入在甜蜜的睡梦之中。说起来,这并不是荷兰人不接受教训。而是之前夏军被死死围在马塔拉港区堡砦内多日,并无力出兵夜袭。久而久之,荷兰人自然就忘了过去惨痛的经历。而且,尽管荷军也发现了华夏方面的援军抵达,但自大惯了的荷兰殖民者却认为己方有一千多人,火枪、火炮、长矛、短刀一概不缺,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再加上荷兰人认为夏季立足未稳,也不可能一上来就发动攻势,因此才给了夏军方面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元叔维做了一个手势,也不说话,带头窜进了荷兰人不设防的营地中,借着明亮的月色,一刀就剁掉了解开头盔的德意志雇佣兵的脑袋。那些披上缅南“官兵”马甲的海盗们也有样学样,手起刀落,将一个个荷兰人、德意志人斩杀在当场。
浓烈的血腥味,终于惊醒了荷军,然而还不等这些荷军官兵彻底清醒过来,地狱般的场景便让他们惊厥起来。手足瘫软的他们,根本无力拿起武器迎战杀将过来的夏军,只有最机灵的几个才知道立刻向远处逃去……
“不必追了。”将口中的匕首甩进一个刚刚拿起火器的荷兰军官胸口后,元叔维大声命令道。“让他们逃回去,也好宣扬我军的厉害。”元叔维是个聪明人,在知道华夏朝廷无意立刻发动对荷兰的进攻后自然晓得如何取舍。“只要杀光眼前这些就够了……”
第625章 心思
帐篷外北风呜呜的吹着,鹅毛般雪花在风力的作用下漫天飞舞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如今不过是九月初而已,要换成是在关内,那些贫苦的人家说不定现在还穿着单衣呢,但在这小兴安岭的脚下,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已经可以把人冻成冰棍。
当然,帐篷外是冰天雪地,帐篷内是温暖如春。厚达五层的羊皮垫子将来自大地的寒气隔绝,帐篷中央烧得通红的火塘更令人仿佛置身在夏季的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