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
赵睢明白,沈唯自然也明白,只是想着两人往日的情谊,她这心下免不得还是叹了口气,不过她到底也未说什么,只是又重新握了一回他的手。
外间日暮四斜,赵睢垂眼看着沈唯面上的神色,却是伸手撑着她的面容缓缓拂过她的眉眼,待把她的面容一寸又一寸得滑过,他才开口说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这世上的人,他都不在乎。
他只要她,只要她能够永远陪着她。
第155章
太和殿。
赵睢身穿朝服, 头戴冕旒, 此时正高坐在龙椅之上。
而底下却是一众手拿玉笏半低着头的百官, 这些官员大多都是熟悉的面貌。
起初赵睢刚刚登基的时候, 朝中的官员多有担心,向来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也不知道赵睢登基之后会不会清洗他们这些旧臣。何况,他们这些旧臣之中,还有不少对以前这位还不是天子的陆大人多有责难。
可他们担心了大半个月, 这位新任的天子除了处置了几个判臣又升任了几个功臣,对于其余人等倒是未有什么处置。
日子过得久了, 他们这颗高悬的心也终于是落下来了。
这会百官禀完了该禀的事, 原本以为该是退下了,倒是未曾想到赵睢这会却是又开了口:“钦天监监正何在?”
他这话一落,便有一名官员从百官之中走了出来。
赵睢透过冕旒朝底下看去,眼看着出来的钦天监监正便开口问道:“前些日子, 朕问过你的事可推算出来了?”
那人耳听着这话自是忙拱手回道:“回陛下的话,臣已推算出来,下月十三便是大吉日子。”
其余人等却不知两人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还不等他们思忖便听到坐在龙椅上的赵睢笑着说道:“好,七月十三,朕要举行封后大典。”
这话一出——
底下众人神色各异,有知晓实情的便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另有不知实情的却是一副神色怔忡的样子,封后?他们这些人大多也是参加过德太妃的生辰的, 自然也知晓陛下当日的确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有心上人的。
可这么久了,他的心上人究竟是哪家的小姐,他们却不知道。
…
而此时的建章宫。
沈唯眼看着被宫人迎进来的谢老夫人和韦桑柔,脸上却有着这些日子少有的欢愉。
自从离开荣国公府后,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她们…原本她还想寻个日子遣人去府中看他们一回,倒是未曾想到她们竟然先进宫来了。沈唯心下高兴,脸上的笑自然也是不断的,待宫人把人迎进来后,她便挥手让其余人等都退下了,只留了水碧和秋欢随侍。
谢老夫人和韦桑柔眼看着沈唯迎过来,却是屈膝朝人行了一礼。
虽说如今沈唯还未被提位,可但凡是有眼色的便都知道那位对她的心思,封后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沈唯骤然瞧见这一礼却是一惊,等回过神来,她却是忙上前几步扶起了两人,口中半是嗔怪半是埋怨道:“这儿无外人,你们何必如此?”且不说她如今没个位份,纵然她日后真成了皇后,她也不愿受她们这样大的礼数。
在她心中,早把她们当做亲人看待了。
谢老夫人见此倒是也未曾推却,她笑着由沈唯扶着她起身,倒是韦桑柔还有些不知所措,她是前几日才知晓这些事的,想着往日面对的大嫂日后却要成为了庆云的国母,一时之间自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唯看着她这幅模样,自然也知晓她的心思。
她是先扶着谢老夫人入了座,等到秋欢上了茶点,她才又握着韦桑柔的手柔声说道:“我并非故意瞒着你,只是有些事先前不好多说,你可怪我?”
韦桑柔耳听着这话却是忙开口说道:“我怎么会怪您?我只是——”
她只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唯见她神色虽然还有些犹豫,可眼中却是一片坦然模样,心下便也松了一口气,这会她便笑握着韦桑柔的手继续说道:“你既然不怪我,那就不必与我如此见外,以前我们是如何,以后还是如何。”
“这…”
谢老夫人眼看着韦桑柔面上的踌躇,倒是笑着帮衬了一句:“好了,她惯来是个直性子的,既然这样说了,你便按着旧时的来。”
韦桑柔听见自己的婆母都开口了,自然也就不再矫情,笑着同人说起体己话来,三人这厢说着话,外头倒是有人过来传了个信,却是秋欢去听的。
等秋欢听了信回来,她那脸上便挂着掩不住的笑容,殿中几人自是也瞧见了她这幅模样,还不等沈唯询问,她便已笑着开了口:“先前小德子过来传话,说是陛下已经在朝上说了要在下个月十三举行封后大典。”
她这话说完便又迭声向沈唯说起恭喜的话。
谢老夫人和韦桑柔也一道恭喜起沈唯,殿中萦绕着掩不住的欢喜气,沈唯也从起初的怔忡回过神来。她惯来是个平稳沉静的,可此时听着这么一遭消息,这颗心也忍不住砰砰乱跳着。
不过想着她也不是头一回嫁给他了,早在边城的时候,她便已经在众人的见证下应允了他的求婚。
如今也不过是正正经经得行一回事罢了。
只是——
她心中也不知为何,竟有着说不出的担忧。
旁人都沉浸在欢喜中,自然不曾发现,倒是谢老夫人发觉了她眉宇之间萦绕的担忧,她心中微微思忖了一回便同几人说道:“你们先下去。”
秋欢和水碧闻言自是朝沈唯看去一眼,见她也应允了便屈膝一礼,而后便领着韦桑柔往外头走去。
等到她们走后,谢老夫人才握着沈唯的手,温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沈唯倒也不愿瞒她,见她询问便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这些事太过轻松…”或许是现代的那些经历,让她觉得太过轻松的事总会生出什么变化,因此她才会有些惴惴不安。
谢老夫人耳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仍是温和的,嗓音也很柔和:“那位对你的心思,你是知晓的,你和他经了了这么多,他既然要封你为后,自然是有法子的。”等这话说完她便又握着沈唯的手轻轻拍了一拍,跟着是又一句:“你呀,就好生得放宽心,等到你大婚那日,老婆子就厚着脸讨个恩典来给你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