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春花,不是病死的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苏大夫人颤抖了下,避开那妇人凶狠的目光。
“你不要说你不知道!”那妇人身子发抖:“春花是我们的老来女,也是当宝贝一样养大的,不要以为你的孩子才是宝,我们的孩子就是草!五小姐的四个贴身丫鬟全病死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其余几个丫鬟的父母多得了几两烧埋银子就不出声了,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不要银子,我们要给春花讨个公道!”
几个银锭子滚到了苏大夫人脚边,那妇人脸色狰狞的指了指云妈妈道:“就是这个老货给我们送来的银子,五十两,我的春花这条命难道就只值五十两!大夫人,你好狠的心,怕我们家春花说出什么来,你吓唬她,让她不说便是了,何必要她性命!你素来做惯了这些事情,难道就不怕报应?举头三尺有神明,大夫人,你迟早会得报应的!”
似乎配合着她的话一般,一阵旋风刮了进来,家庙里的幡布被吹得一阵乱晃,摇得苏大夫人不由得一阵心虚,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些人影来,额角也出现了滴滴汗珠。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
看到一个笑话:连载的小说终于打上了“已完结”的标记,群里的姐妹们纷纷祝贺我,说我的书马上要出版了——马上会出txt版啦!
噢噢噢,偶这本书也很快就要出版了,呜呜
☆、大夫人兴风作浪
家庙里的气氛异常紧张,苏大夫人跪倒在地,口称冤枉,却不敢抬头看那妇人怨怼的脸,心里不住的念着“菩萨保佑,若是今日我能度此难关,必然每年多烧高香,多添些香油钱到庙里。”
“都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必狡辩了。”苏老太爷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梁国公府的暗卫亲自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太子殿下曾经也给过老大一张供状,上面说的事情和九侄女那次被人劫持有关。老大,莫非我不提起这事,你就不会去告诫你媳妇收敛些?”
苏大老爷突然被苏老太爷提到,心里一阵发慌,走了出来,跪倒在苏老太爷面前:“父亲,太子殿下给我供状后,我便和她说过了,可她就是不听,儿子也没办法。”
眯了眯眼睛看了看苏大夫人,苏老太爷缓缓的说:“我和你父亲同朝为臣几十年,交情深厚,他为人再正直也不过了,不知为何却生出了你这样一个女儿。多年来你那松柏园里死了不少姨娘丫鬟,我念着和你父亲相与的份上,也不来干涉你,可没想到你变本加厉,竟然弄出这样的事情来,残害自己的子侄!”
苏大夫人默默的看着苏老太爷,眼里虽有一丝不忿,却也不出言反驳静静的听着他的话,就听苏老太爷继续说:“是可忍孰不可忍,若还是由得你这般胡作非为下去,我这苏府迟早会闹得一片乌烟瘴气,兄友弟恭,婆媳和睦,妯娌互爱这些都会被扔到爪哇国去了!你,自请出府罢!”
听到这句话,苏大夫人本来还是挺直的身子垮了下来,半瘫在地上,脸色青红不定。这时苏润璋已经急急忙忙从一旁走上前来,跪倒在苏大夫人身边:“祖父,润璋求您收回此话!母亲现在年岁已大,要她自请出府,她将失去倚仗,为人之子,焉能忍心看着她如风里浮萍,孤独无依?求求祖父,给母亲一条生路罢!”
苏老太爷猛的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四射,竟完全不似年近七十之人:“润璋,祖父这处置已经是轻得不能再轻了。我倒原来想着苏府出一纸休书把她赶出苏府,可又挂念着你们兄弟姐妹几个的名声,只叫她自请出府。若不是,只让她自请出府又怎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冤魂!”
苏润璋扶住苏大夫人的手,悲哀的看着母亲的脸。
这张脸看上去和气慈祥,从记事开始,见了他,母亲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他根本没想到过母亲竟然会做那么多腌臜事情。现在父亲跪在一旁不言不语,大哥放了外任,只有他能替母亲说话,可是他也知道母亲犯下的罪过已经是无可饶恕的,他也只能抱住母亲的手,一阵伤心。
“老大媳妇,你自己去收拾收拾,允许你带走你当日的嫁妆,你陪嫁的人。你回自己娘家,还是另外买一小宅子去住着,都随你,苏府也不限制你。既然是自请出府,也不算是休妻,所以这苏府族谱上仍然有你的名字,死后你也可以葬入苏府的坟地,享受子孙供奉的香火。”苏老太太长长的叹了口气:“只是以后你切莫再犯怨念,每天好好诵经,超度下在你手下丧生的冤魂罢!”
苏大夫人听着苏老太太的话,突然昂起了头:“我手下丧生的冤魂?哪个当家主母手里没有几条人命的?难道独独只有我有人命?”她目光犀利的看着苏二夫人道:“你房里头的两个姨娘,为何病了的,又是谁生产时死了的?难道是真的病死了,真的难产死了?”看了看苏老太太,她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你若不是把那些老姨娘发卖了,还不是一样会有人命在手里?”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云妈妈身边,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手指轻轻的抚过云妈妈的脸:“妈妈,你受苦了。”
云妈妈看着苏大夫人那含着泪水的眼睛,也忍不住了,热泪从眼眶里滑了出来,口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儿,却没有人听清楚她说了什么。苏大夫人微微颤颤的扶着云妈妈站了起来,眼睛冷漠的朝屋子里的人扫了一圈,略带嘲讽的说:“我嫁进苏府快三十年了,没想到会落得今日如此狼狈的地步!从你们的口气听来,我倒还得感谢苏老太爷和苏老太君如此宽宏大量,只让我自请出府,还能带走嫁妆!”
说罢朝云妈妈点点头道:“云妈妈,跟我去收拾东西。”见苏润璋一脸不舍的看着自己,苏大夫人转过脸去,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意不去看他,用极平板的声音道:“璋儿,你去雇辆马车,把我送到帽儿胡同那小宅子去。”
听得此话,苏润璋只得低低应了一句:“是”。一转头,眼角的泪却灼热的滴落在手背上,似乎无法忍受般,拔足奔了出去,只见一个淡蓝色的影子,倏忽而逝。
“你去罢。”苏老太太看着苏润璋的情状,心里虽也有些觉得不忍,可终究苏大夫人自己犯下的错就该自己担当,挥了挥手赶着她出去:“我想你是该感谢我们宽宏大量,否则你想想百年以后没有子孙拜祭你,做一个孤魂野鬼和别人去抢东西吃该是什么滋味。”
苏大夫人也不再说话,昂着头,由身边佝偻着背的云妈妈搀扶着走了出去,主仆俩的背影被屋子外边炫目的阳光照耀着,似乎变得瘦削了些,原本胖滚滚的身子阳光被化去了一半般,纤细了许多,仿佛一折就能断掉似的。
润璃扶着苏老太太从家庙里走了出来,方才那些辩驳、哀号之声依然回荡在耳边,望了望门外一院明媚,苏家重重叠叠的屋檐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儿,连那青翠的香樟树都转成了黄绿色了:“阳光真好。”她不由得出声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