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音四神无主,只求唯一的至亲离笙师傅可以平安,她绝不相信师傅会处心积虑千年而利用她,瑶音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飞身下界,来到了翊圣府。
翊圣府的门童听闻来人是瑶音后立刻紧闭了大门,无论瑶音如何哀求如何哭诉也不开门,瑶音无法只得再想法子求他人,可一圈绕下来,无论是司音神君还是过去同师傅交好的衡水仙人,皆让她吃了闭门羹。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瑶音和离笙的事迹早已传遍了三十三重天,现在哪里有人敢与她有牵扯?
瑶音跌跌撞撞回到离恨天,由于仙力不支一口血吐出来,险些要晕倒过去,她悄悄绕过正殿爬向后宫,侍卫婢女看到她也当没看到,嗤笑着想看她究竟意欲何为。
不多时,她便来到了昊月的寝殿。如今能救师傅的,只有他了。
瑶音进不去,便在门口跪着,只求昊月能想起自己,心中若有一丝怜悯,那师傅就还有活的希望……
瑶音在殿外跪着,眼看着昊月进了寝殿,可他始终没有看自己一眼,宫内的宫人退了出来,寝宫熄了灯,院子里的灯也一盏一盏接连熄灭,就如瑶音心中的希望一分一分递减。
第二日一早,天边下起了红雨,天色昏暗。
红色的雨水落在她脸上,衬得她满身更加污秽,宫人们接连醒来,见瑶音还在跪着,皆嘲笑她不自量力,自找死路。
又过了两个时辰,雨依旧凄凄厉厉的下着,寝宫的宫门大开,昊月爱怜地搀着夜九走出来,羽衣华服,二人正准备去祭天。
“求天君放了我师傅,她是被冤枉的!”瑶音连忙磕头,一声一声,震彻人心。
夜九被她吓了一跳,惊道:“她、她怎么在这里?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个女鬼呢,夫君,她吓坏我了,你快把她弄走。”
昊月一皱眉,瞥了眼瑶音,嫌恶道:“本想念旧情放了你,既然生路不走,那便让你死个明白。”
昊月嘱人送来一堆字画,又命人唤来一名仙婢,婢女抬头,瑶音发现她正是师姐碧水。
“这些是你师傅与离辰的书信来往,其中不乏你的画像,离辰与离笙一早便打算将你送入花神祭,碧水也可作证,是你偷了‘霓裳’欲在花神祭假扮花神,我本念旧情只当你不知情,如今看来你也预谋已久。”
“没有……我没有……”瑶音看着那些书信,信中皆是夸赞自己越来越像花神之言,可谓证据确凿,可要她相信师傅骗自己,那如何都不能相信,如果师傅是骗她的,她从小做的梦境又如何解释?梦也能伪造吗?
瑶音失神哭道:“昊月你信我,这其中必有误会,你信我啊……”
夜九的婢女一脸怒容,道:“大胆,天君的名讳是你能叫的么?把这贱婢拖去诛仙台与离笙一并处死!”
“不得越礼。”夜九轻声斥责婢女。
“是。”婢女低眉顺目,不再多言。
侍卫们踯躅,不知现在到底该不该把她拖下去。瑶音见昊月无所表示,心中又燃起了丝丝希望。
昊月神色淡然,走下台阶来到瑶音跟前。
瑶音抬头,满目乞求。
她颤抖着伸出手,牵起昊月的衣角:“求求你……”
“别碰我!”昊月一脚将她踢开,道:“若不是羲和将引魂灯内的魂魄放出,我还当真被你骗了去!”
“你说过你从未把我认做他人!”
“那不过是戏言,岂可当真?”
瑶音趴在地上,抬头盯着他,道:“你一定有苦衷,对不对?我说过我信你,我就会信你到底,除非你杀了我。”
昊月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死在你手里,我也不怨了。”瑶音咧嘴凄凉一笑。
“这双眸子在你眼眶里真是极不相称,我可不想让你带了去,如此便还回来罢。”昊月抬手,在瑶音的惊愕下生生剜下了她的双眸,瑶音吃痛,险些要晕过去。
“本、本就是你的……还给你也不冤,求求你相信我,我才是夜九,我才是花神,你不要被她骗了,她是鬼族!”瑶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便趴在地上,再无法抬头。
天边的红雨淅沥沥的下着,混合着瑶音面上的血水,分不清究竟是雨还是血,抑或是泪?
“把她拖下去,赐蔽天刑罚。”昊月语调里听不出丝毫温度,一夜之间,推翻了之前的一切。
“夫君等等。”夜九闯进昊月怀里,柔声道:“我不想她死后还带着我的脸招摇撞骗,我要褫夺她的颜面。”
“九九想如何就如何,你是我的妻,这点小事不比支会我。”
呵……九九……瑶音惨笑,之后的一切,她无从知晓,只知道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胸口一颤便再无知觉。
侍卫将她扔去了诛仙台,在那里,她见到了正被处以极刑的离笙师傅。
师傅死前,用尽力气说了一句话,
她说:“徒弟,你信我,我没有编纂任何。”
瑶音微笑,觉得一切都不再惧怕。
“师傅,我信你。”
中 卷 · 情 深 不 寿
☆、楔子 彼岸花
黄泉路一直沿着三途河延绵着,一路上漫山遍野开遍了火红的曼珠沙华,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似是与昏暗的天空接壤一般,无穷无尽,它是忘川河边的接引之花,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在路的两旁,在彼岸花花丛间,飘荡着无数颜色几近透明的魂灵,他们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目光呆滞,他们是死于非命的魂灵,阴阳册上没有他们的名字,上不得入九重天宫,下不得进紫陌黄泉,只能在黄泉路上做个游魂野鬼,一遍又一遍回忆往昔,好不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