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迪拉先生,看起来你很悠闲嘛。”
仿佛是为了给赫迪拉火上浇油似的,吉森公司的市场总监马尔科两手插兜,笑嘻嘻地走过来了。
赫迪拉看着马尔科那张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的脸,恨不得挥起一拳把对方打得满脸桃花开。这小子实在是太欠揍了,自己卖身求荣,傍上了中国人,却还要跑到这里来嘲笑他这个坚定捍卫欧洲利益的失败者。赫迪拉把拳头攥紧了又松开,终于还是克制住了打人的冲动,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一个绅士,打架是不好的。
“马尔科,我应当恭喜你吧,听说你们吉森公司在这次展会上收获颇丰啊。”赫迪拉冷冰冰地答道。
马尔科像是没有听出赫迪拉话里的嘲讽意味,他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赫迪拉,你不知道,我们都忙成啥样子了。中国人承接了土耳其还有泰国、巴西、沙特的铁路工程,当然,其中有一些是城市铁路。他们认为,欧洲的部分施工机械和专用机床是非常捧的,所以希望我们欧洲企业为他们提供支持。你也知道的,在欧洲,我们吉森公司在铁路工程设备方面,是做得最好的。”
“马尔科,我想你恐怕忘记了,alk在这方面才是做得最好的。”赫迪拉纠正道。
“你说的是……曾经。”马尔科咧开大嘴笑道,“赫迪拉,你想想看,alk有多少年没有做过重轨机床了?”
赫迪拉黑着脸不吭声了,的确,自从欧洲大陆的铁路建设高潮过去,alk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制造过重轨机床了。他也知道,中国这些年在铁路网建设方面投入极大,对于各种轨道加工机床以及其他装备的需求暴涨,但alk在这个市场上只能充当看客。人家宁可选择排名第二的吉森公司,也不愿意与alk合作,这让alk情何以堪呢?
“赫迪拉,作为老朋友,我要规劝你一句。现在冷战已经结束了,你们alk也应当转变一下思维方式,不要总把中国当成对手。事实上,和中国人合作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你看大众公司,这些年的利润几乎全部来自于中国市场。任何拒绝与中国合作的企业,最终都只能是自取其辱。”马尔科对赫迪拉说道,也不知道他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你错了,马尔科,不是我们不愿意和中国人合作,而是中国人把我们列入了黑名单,这是一种市场歧视行为。”赫迪拉说道。
马尔科耸耸肩,说道:“这件事我打听过了,是你们在过去得罪过中国人,所以遭到了他们的报复。其实中国人并不喜欢记仇,如果你们能够做出一些实质姓的举动,我想你们会得到他们的原谅的。”
“原谅?”赫迪拉冷笑道,“什么时候欧洲人需要去看中国人的脸色了?”
“赫迪拉,我觉得你这个的心胸……呃,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让你的心胸更开阔一些。企业之间的合作,无所谓谁看谁的脸色,大家都是为了利益。如果你们总是把面子看得太重的话,对于企业的发展是不利的。”马尔科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肚子里却笑得开花了。
马尔科非常享受这种调侃赫迪拉的感觉,在过去,由于alk的规模比吉森公司要大,赫迪拉在马尔科面前一向是有些趾高气扬的。现如今,吉森公司的业务做得风生水起,而alk则是门可罗雀,马尔科总算是找到一点扬眉吐气的感觉了。
“谢谢你,马尔科,你还是赶紧去亲吻那些中国人的屁股吧。至于alk如何经营,不需要你来指点。”赫迪拉再次被激怒了,没办法,这些天他的情绪就是如此不稳定,用医生的说法,这是男姓更年期的症状。
马尔科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一个嘴唇气得直哆嗦的赫迪拉。如果马尔科走得慢一些的话,赫迪拉没准就会按法国人的传统,把一只手套扔到他的脸上,再约他去某个阴暗的地方“走一走”了。
赫迪拉也想找个办法来狠狠地打击一下中国人,尤其是打击一下汉华重工,但他手里连一张可打的牌都没有。技术上,人家已经追赶上来了,与自己不相伯仲;价格上,赫迪拉连想都不敢想,和中国人打价格战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输得连渣都剩不下。
还有一个企业间比拼的东西,就是售后服务。赫迪拉提起这事就想骂人,alk的售后服务人员水平倒是没问题,但服务态度太让人无语了。
人家中国的工程师到客户那里去,态度是恭恭敬敬的,不多拿人家一针一线。而alk的工程师一到客户那里,尤其是亚非拉那些发展中国家的客户那里,恨不得把头扬得比天还高,多拧个螺丝也要收钱,多回答一个问题也说是额外的。人家没有其他选择的时候,只能捏着鼻子忍了,现在有中国的产品可以选择的时候,谁还愿意花钱买气受?
可是,这些事情能怨谁呢?赫迪拉自己难道不也有这样的老欧洲人情结吗?在非洲那些老黑面前,你不耍耍大牌,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这身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