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叶姑娘和季公子不会有事吧?”待慕白走后,沉星从里间走了出来。方才两人的对话她都听入了耳中,不免担忧。
宋清欢抬手斟一杯茶,递至唇边,却并不喝,只眸色沉沉道,“短时间内应该暂且不会有什么威胁。无痕宫抓走两人,定是李绪授意,而李绪的目标,在师父。只要他一日不知道师父的下落,落落和子舒就暂时安全。不过……”
她一顿,脸色倏地幽沉,“李绪性子古怪,如果一直从落落和子舒口中得不到师父的行踪,难免不会恼羞成怒,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动手营救。”
沉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陷入沉思。
忐忑不安中等了一会,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宋清欢听出是沈初寒的脚步声,起身迎了出去。
沈初寒刚下朝,身上还穿着一身朝服,步履有几分急促,显然也听到了叶落和季流云的消息。
“阿殊。”宋清欢迎了他进屋,替他脱下朝服,又让沉星取了常服过来给他换上。
“落落和子舒的事慕白跟你说了?”沈初寒整理着衣服,看向宋清欢问。
宋清欢点头,眉头微蹙,“你有什么打算?”
沈初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光沉沉,神情有几分凝肃。
宋清欢替他斟了杯茶递过去,眼底有细碎的担忧蔓延开。
沈初寒抿一口茶水,抬了头看来,“阿绾,子舒和落落的事,我可能会亲自去处理。”
宋清欢一讶,瞪大的眼睛望着他,很快反应过来,长睫一落,“是因为师父?
沈初寒点头,“当年因为师父小师妹的事,李绪一直对师父恨之入骨。从他将虚谷大法直接送给苏娆便可以看出,李绪对林素素的死一直无法释怀,如今既有了师父的消息,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一顿,语气愈发沉郁,“师父待我不薄,可以说,没有师父,也许就没有今天的我。无痕宫势力庞大,我必须亲自走一趟才安心。”
“可是昭帝那里,你找什么借口?”
如今他已是昭国的王爷,昭帝又有意识地分了一部分朝政给他处理,他若想脱身,想必没有那么容易。以昭帝的性子,一定会起疑。
叶落和季流云是江湖人士,素来朝廷最忌讳的便是与江湖纷争扯上关系,如果实话实说,昭帝一定不会应允。
沈初寒眼眸微眯,“他没有拒绝的选择。”
宋清欢眉微蹙,听沈初寒这口气,看来是尚未想出合理的借口了。可若是硬来,难免会更加弄僵与昭帝的关系。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托腮沉思。
风拂过窗外树叶,发出沙沙声响,衬得房中愈发寂静。
沈初寒正要开口让宋清欢无需担心,却见宋清欢忽的抬眸望来,眸中有光芒熠熠,“阿殊,我同你一起去。”
沈初寒一怔,下意识拒绝,“阿绾,无痕宫的势力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先前又与其结下了梁子,此行势必艰险重重,我不想你跟我去冒险。”
“你说过的。”宋清欢嘟了嘟,托腮凝视着他。
沈初寒眉头一挑,不解道,“说过什么?”
“上次从无忧谷回来后,你说过的,不会再同我分开。”宋清欢眸光清亮,说得理直气壮。
沈初寒无奈地笑笑,将她弯腰抱起,放到了软榻上,也跟着在她身旁坐下。“阿绾,我说的不会同你分开,不是说要带着你一起去涉险。”
“我不管。”宋清欢皱着小脸,“而且,你带着我,昭帝那里才有合理的借口。”
听她这么说,沈初寒扬了眉梢,眸光落在宋清欢娇俏上扬的眼尾上,“阿绾有什么好主意?”
宋清欢微微收了笑意,“我父皇近日驾崩,若是我说要回聿国为父皇吊唁,就算昭帝再不愿,也找不到理由拒绝。毕竟,我手里可握着苍邪剑,他既觊觎苍邪剑,就不敢明着同我闹翻。”
宋清欢又是莞尔一笑,漆黑的瞳仁落在沈初寒面上,“世人皆知你待我如珍宝,我若要回聿国,你定不放心我一人前往,势必会作陪。你我轻装出发,甩掉昭帝派来跟踪的人后,便可改道往凉国境内去。”
沈初寒蹙眉,陷入沉思。
宋清欢这个说辞,显然合情合理。可是,他私心还是不想宋清欢陪着他涉险。
见沈初寒仍是犹豫,宋清欢眉目一转,直直看着他,“阿殊,事情发展到了现在,早已偏离了前世的轨道,我们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我知道你不想我跟你一起是为了我好,可是,你忘了前世之事么?”
沈初寒睫羽狠狠一颤,眸底浮上一抹冰凉的幽浓。
“你奉命出兵,以为将我留在临都才是最好的选择,可结果呢……?”宋清欢沉沉开口。
沈初寒的五指猛地一攥,浑身有戾气散开。
见他情绪不对,宋清欢忙伸手抱住他,柔声安慰,“阿殊,前世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只是不想这一世同你分开后,再发生什么让我抱憾终身的事。只要我们两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足为惧。”
沈初寒幽凉的眸光略有闪动,显然被她说动了几分。
良久,他幽幽叹一口气,抬头望来,“可是,你若同我一起,忧忧怎么办?”
宋清欢眼中也闪过为难之色,许久,才呐呐开口,“忧忧还小,肯定不能同我们一起,为今之计,也只有将她留在临都才是妥当的法子,只是要委屈她了。”
一想到沈初寒要与无痕宫正面交锋,她便觉得心中七上八下的十分没底。虽然她对沈初寒的武功有信心,但无痕宫并非名门正派,平日里也多走歪门邪道,稍一不注意,便有可能掉入陷阱之中。
所以,她现在越想越心慌。
前世沈初寒要带兵出征时,她也有这样空落落的感觉。
她的第六感向来很准,所以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跟随沈初寒一同前往。至于忧忧,真的便只能委屈她一两个月了。
只是,她既生在皇家,就不可能如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一生顺风顺水地过去,这些风雨,她迟早会要经历。
沈初寒叹一口气,“忧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