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濯说这话,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想在容筝面前刷刷存在感罢了。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容筝尚好,虽有些奇怪,却还是客气地点头应了下来。慕白的笑容却怔了怔,眼中掠过一丝狐疑。
他知道,私底下,萧濯向来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可这一次,他不但突然来沉香阁找容筝,还主动开口请她帮他调配香料,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脑中浮上一个想法,脸色霎时一白。
难道……他也喜欢上容筝了?
这么一想,呼吸顿时一紧。
萧濯相貌不俗,又能力出众。从前在凉国便已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现在在昭国虽还只做到铁甲卫中郎将的位置,但他深得公子器重,假以时日,必然前途无量。
与他相比,自己似乎一点胜算也没有。
这么一想,原本还有几分亮意的眸光刹那间暗淡下来。
萧濯虽不善言辞,但心思却是敏锐。几乎同一时刻,他就感到了身边慕白气息的变化。
只愣了一瞬,他立马就反应过来。
慕白这是……把自己当做情敌了?
嘴角扬起一抹哭笑不得的弧度。不过细细一想,慕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容筝同自己的关系,自己方才那话,的确容易让人引起误会。
他咧了咧嘴,决定还是不在这里碍眼了。本来是想来跟容筝拉近拉近关系,顺便打听打听她这些年在容家过得好不好的,但慕白在这,他这些话也没法说出口。再坐下去,怕是连容筝都要怀疑他的居心了。
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一口,抬头看向容筝,“多谢容姑娘的招待,我还有事,就不久坐了,改日有空再来找容姑娘。”
说着,又转头看向慕白,扬了扬唇,露出一抹友好的笑意,“慕白,那我就先走了,你和容姑娘慢慢聊。”
容筝一脸错愕。
这……这便走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萧濯却已经站了起来,朝两人拱手一礼,走到房门处拉开房门,大踏步走了出去,留下房中面面相觑的两人。
房门再度合上,萧濯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慕白收回目光,眉头皱成一团。
前一刻他还想着若是萧濯也喜欢上了容筝他该怎么办,下一刻他就这么走了?关键是他走之前的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古怪。
怎么说呢,他以为以萧濯的敏锐程度,或多或少都能猜出一点自己对容筝的心思,可这样的话,他方才那笑,全然不像是面对“情敌”时该有的态度,倒像是……倒像是鼓励中带了丝戏谑。
难道……难道自己想错了?
狐疑地转了目光看向容筝,唇瓣动了动,还是试探着开口问道,“容姑娘,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和萧公子了?”
容筝也回了神,摇一摇头,眼中亦是不解,淡淡开口,“没有。”
慕白沉默一瞬,又道,“萧公子过来,有什么事吗?”
他这话,其实问得唐突了些,但容筝似乎并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唔”一声,指尖抚了抚眉梢,“我也不知道。我方才下楼的时候,见萧公子呆呆地站在店铺外面,似乎站了很久的样子。我便问他要不要进来坐坐,没想到他同意了。”言语间也满是诧异,“后来我们没聊几句,正巧你便过来了。”
听得她这般事无巨细地讲给自己听,不知为何,慕白七上八下的心突然间踏实了不少,朝容筝笑笑,带了丝玩笑的口吻,“这么说来,我果然还是打扰了你们。”
说起来,这还是容筝第一次与慕白单独相处。平常见到慕白,多数是他跟在宋清欢身旁护卫的时候,自然是严肃肃然的神情,所以甚少见到他这般笑得开怀的时候。
只见他剑眉入鬓,唇角微挑,眼中有着灿然的春光,看得容筝心跳忽的慢了一拍,竟怔怔地不知如何开口。
慕白心中微喜,温文有礼开口道,“上次见容姑娘面色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适?不知看大夫了没有?”
他这话,已然逾矩,但方才容筝的目光仿佛给了他勇气,这才什么也没考虑,顺从本心说出了这些话。
却不想,容筝浮动的眸光蓦地一凉。
她垂了眸,掩下眼底的自嘲之色。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便忘了?自己这样的身子,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别人?又何苦要给他人无谓的希望?
“我没事。”她很快调整好思绪,凉凉开口。
慕白眉头狠狠一皱。
只短短三个字,他便听出了她话语间的凉意,仿佛方才她眼底的悸动,只是他的错觉。
慕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为何容筝对自己的态度这般捉摸不定。
他摸不准容筝的态度,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容筝淡淡抬眸瞟他一眼,“慕白公子还有事吗?若是没有的话,我还有些客人要招待,就不能奉陪了。”
慕白神情蓦地一僵。
她又唤回了他公子,话语中的疏远那般明显。
看着他受伤的神情,容筝眼底划过一丝不忍。可她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狠下心来拒绝了他,对他两人都好。等过了些日子,他总会忘记自己的。
慕白低着头没有说话,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容筝眉头一皱,觉得心底像被什么揪住,闷闷地难受得厉害。她端起面前茶盏,大口灌了一口,才觉得那种心悸的感觉压下去些许。
不忍心再看着慕白如此失望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浮乱,起身站了起来,“那……我就先下去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二便是。”
磕磕巴巴说完这句话,她便提了裙摆,急急朝门口走去。
岂料,还未迈出步子,她的手腕便被人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