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记忆里,自己所在的地方绿草如茵,天池连接着一大片花海,不少生灵游戏其间,那时看得不能离开剑身的她好生羡慕,可是这次再回来,入目茫茫皆是冰雪,灵气充沛的仙山竟已变成了一座死寂沉沉的空山。
只有玄涯还守在远处,却也早已不同了。
自己初识他时,他风华清绝一如少年,哪像如今这般,似一个垂暮老者,风烛残年。
两个久未相见的好友看着对方如今的变化久久不曾言语,倒是玄涯先挪动着龙身,幻化成了一个男子模样。
之前听他说话,还当他化形之后应当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呢,却不曾想竟然是个翩翩少年,年岁看起来比阿塔的面貌也打不了多少,只是身形瘦弱,一袭白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有些宽大,更显羸弱。
“你长大了。”
玄涯开口,声音清朗,哪还有方才的苍老之感。
“我离开此地,都已经上万年了,自然该长大了,不过你倒是一点没变。”
看两个魔界的少年怪异的看着他,一双桃花眼狡黠的一弯,言道:“若是不装些模样,岂不是愧对了你们所尊称的一声前辈。”
……
阿槿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怎么遇上的一个两个,都是这般喜爱逗弄人的。
一直待人淡漠疏离的凰渃也不禁弯了嘴角,沧海桑田,只有这人的脾性倒是一成不变,还如往昔。
“主人莫怪,玄涯便是这样的脾气,从前便爱戏弄误闯此地的道人,没有道人经过的时候便戏耍天池边的精怪。”
“那这山中异状……”阿槿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意思已经很明了,结合方才凰渃的话,自然是问玄涯这山中异状莫也是戏弄他们不成。
不过玄涯却轻轻摇了摇头,眼眸幽深,放在身前的手紧握成拳,力道大得指节都已泛白。
“昆仑仙山的灵脉,确实已于百年前断了。乾元宫的人,也确实是我灭的,他们贪得无厌,该有此报。”
眉峰微蹙,阿塔将从雪鸮小妖那里听到的一些情况尽数抛出来,问玄涯真假,玄涯坦然承认灭了乾元宫上下七百二十三人,尸骨无存,魂魄也不曾留存。
听来这般残忍的是,可是玄涯说起来的时候毫无波澜,凰渃是几人中最了解他的人,知道玄涯担负着守护昆仑的重任数万年,是天道赐予的责任,与神仙两界也无瓜葛,玄涯生来的职责便是守卫仙山,因此只要是对仙山灵脉不利之人,在他眼中,自然都是该杀之人。
“一百年前,乾元宫的人突然来到天池要绞杀我,我初时以为是听信了什么我是妖魔的谗言,不愿与他们计较,将他们赶回了乾元宫,设了结界让他们不要来烦我。”
玄涯缓缓开口,慢慢带着几人,回到那一百年前混乱的时日。
“却不知他们变本加厉,从他们的叫嚷声中才知道,是以为杀了我之后,便能将昆仑灵脉据为己用,让他们乾元宫上下集体飞升,笑话,一山灵脉,且不说根本不可取出,便是可以,又怎么能让他们拿去。”
“你们这些道士当真是疯了,山中灵兽万千,便是灵脉当真能为你们所用,又怎么能为一己之私而将灵脉夺走。”
彼时的玄涯,心中还未起杀念,看着岸上一圈又一圈围着天池的道士眼底生寒,人心竟然如此可怖。
“灵脉也根本不可能让你们飞升!生生截断山体灵脉,灵气立刻枯竭,届时莫说是飞升了,便是你们这乾元宫,也存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