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我故意做出的委屈的样子着实可笑,直把余秋醉逗的笑个不止,直笑的眼泪都飙出眼眶了还在笑,我和永夜以及弄儿就那么看着,看着余秋醉发了狂般的笑着,如果刚刚我还在怀疑余秋醉和欧阳子偕的关系的话,那么此刻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人不仅仅是有关系,且是关系匪浅。
好一会儿,余秋醉稍稍止住笑,伸手抚着脸颊上的泪,嗔怪的道:“傻瓜,男儿志在四方,这世间有什么能抵得上前途来的重要?女人,永远只是排在权势之后的消遣而已,以后切记不可再说这样的混账话,你是沈家的独子,以后自也是前途无量,以后你会娶一个对你最有帮助的女子为妻,而姐姐我也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余秋醉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是悲哀,是无奈,是嘲讽,最后也都化作一抹哀戚绝美的笑,似乎是看透什么东西的本质般。
第一白四十九章 看取薄情人
敛起心神,我道出这次前来的意思:“姐姐,琪此次来见姐姐,是特意来和姐姐道别的。”
“道别?”
“是的,不日前琪收到家父的书信,催促琪回曲城,仔细一算,琪来南元也着实有日子了,也是到了回去的时间了。”我一番话说的很是恳切,脸上有做出哀伤的表情,看的余秋醉不禁也跟着动容起来。
“我竟忘了,沈家是大祈的首富,其主要产业还是在曲城的,你早晚还是要回去的,原是姐姐我贪心了。”余秋醉眼中漫上一层水雾,有些不舍的拉起我的手来。
我虽也是一脸的哀戚之色,更多的却是在打量着余秋醉脸上的表情是真是假,假若她真的和欧阳子偕有关系的话,两人到底是情人还是仇人,或者还有别的可能,虽然我会来醉仙阁完全是临时兴起,但今天的事着实让我觉得不安。
我两人神伤了一会儿,小厮端来酒菜,离别的话无酒怎么能尽兴呢?余秋醉挽着衣袖为我斟满酒,自己也倒了满满的一杯,我虽逢酒必醉,今天脑子却是清明的很,大半的酒几乎都被我洒落了,幸好我一喝酒就脸红,就连以前吃啤酒鸭都能来个半醉。
我红着脸一把扯住余秋醉的袖子,呢喃着道:“秋醉姐姐,琪知道姐姐不是个普通女子,琪也绝不敢对姐姐心存什么亵渎之心,只是姐姐偶尔露出的落寞表情琪全都看在眼中,琪能看的出来,姐姐定是受过什么难言的伤害,不能解姐姐之忧琪很是无奈,只是,琪想对姐姐说的是,只要姐姐愿意,琪可以照顾姐姐一辈子。”
被我说中心事的余秋醉显得很是动容:“想不到,我余秋醉这一生第一个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竟是我当做弟弟对待的一个男子。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能那么幸福,谁曾想,自古女子多痴情,由来男儿皆薄幸这句话竟也如此应验在了我身上。原谅姐姐我不能告诉你那个负心人的姓名,可是除了姓名姐姐一丝一毫也不会再隐瞒你。”
“琪一直知道姐姐过的并不快乐,只是想姐姐不要把一切都压在心底,琪愿意听姐姐的故事,愿意为姐姐保守一切秘密。”
余秋醉看了我一眼,示意弄儿出门守在门外,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要将永夜赶出去的意思。从新回到我身旁坐下,余秋醉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的酒,却没有喝下去,只是盯着杯中物久久的不曾开口,似乎是在想该从哪里开口般。就在我以为她不打算说的时候,余秋醉端起酒盏,一口喝干了那杯酒,幽幽的叹了口气:“姐姐我本名就叫余秋醉,我自幼便跟着师傅学习青剧。你或许不怎么了解,青剧是南元的一种很受欢迎的戏曲,但戏子本身是得不到什么尊重的,尤其像我这样的女子。
正是因为得不到尊重,很多人都会有轻薄戏子的举动,我初登台那日大概也是这么个时辰,那天人来了很多,我很紧张,师傅一直在安慰着我,可我还是吓的腿发软,那时的我正当年少,比之现在虽没有那么多风韵,却是娇俏清雅的很,戏唱完了,很圆满,底下坐着的人给了我很多叫好声,师傅很高兴,因为就连师傅初登台时也被人叫了不少倒好。
师傅领着我登台致谢时,我却被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给看上了,非要将我抢回去做小妾,那时的我单纯,胆小,吓的除了会哭就再也不知道别的了。师傅和班主都被那老头子的手下打成重伤,就在我以为我真的要嫁给那老头子时,那人就那么凭空出现了。像神话传说中的仙人般带我脱离了虎口,我却不知,这才是我这辈子悲剧的开始。”
“然后呢?姐姐你喜欢上了那个人?”
余秋醉又自己给自己斟满了酒,一口气喝干:“他是那样的器宇轩昂,那样的浩气凛然,那样的玉树临风,问这世间能有几个女子能拒绝他的关怀,又有几个男子能与之匹敌?他对我好,会对我笑,他是世上对我最好,却从不因我是戏子而轻视我的男人。我想我是个贪心的女人,因为我爱他深到我竟不能容许他的身边有别的女子出现,而他,也是个贪心的男人吧,他要权势,要前途,要去追名逐利,却贪心的希望我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娶对他的人生有帮助的女子,要我安心的做他在外面见不得光的女人,我虽是戏子,我却有自己的骄傲。
那个深夜,电闪雷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我们两人争吵着,最后他摔门而去。那时的我真的绝望了,我喝下了事先就买好的堕胎药,我是个狠毒的女人,我亲手扼杀了我腹中三个月大的胎儿,就在我虚弱的躺在床上不死不活,希望他能来看我一眼时,师傅却带来了他大婚的消息,那一刻我以为我真的会死去,或许那时死去的话我不会觉得那么痛苦。
一个月后,这临水再也没有戏子余秋醉,取而代之的是婊子余秋醉,那时起,我便发誓,此生都要做妓女做婊子,做世人最不齿的女子,我要将男人也玩弄在自己的掌心,我再也不要看一个男人的脸色过活,再也不要苦苦守候着等待他在争权夺利之余偶尔的垂怜,男人的心太大太大,不是我一个弱女子可以填满的。”
我看着笑着泪流满面的余秋醉,却比歇斯底里的哭喊还要来的心疼,哭若是因为伤心的话,笑便是因为真的绝望了吧。想起欧阳子偕那几名貌美如花的王妃,我突然替余秋醉很是不值,即便你看透了他,对他彻底的绝望,可是也不一定就要以做妓女的方式来报负他呀,最终得到伤害的不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轻手轻脚的将余秋醉有些娇小的身子搂进怀中,轻轻拍抚着她的肩,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般,余秋醉狠命的在我怀中哭了起来,距离欧阳子偕娶妃继位也有五年了,我不敢想象这五年间余秋醉是怎么熬过来的,在送往迎来之余得来的只怕也只是一室清寂。
“姐姐,琪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也不知姐姐是否愿意听?”待到余秋醉止住了眼泪,我有些为难的问道。
正照着小铜镜细细擦拭着泪痕的余秋醉转身看了我一眼:“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自然也是拿你当做弟弟的,姐弟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吗?”
我欲言又止来了一番才开口道来:“姐姐可愿随琪前往曲城?”
余秋醉明显的呆了一下,疑惑的上下打量起我来,我忙解释道:“姐姐莫要多心,琪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能在想念姐姐时见到姐姐便好,琪深知姐姐所受之伤绝非简简单单便能愈合的。从前与坚决不相识还便罢了,如今,即便琪回了曲城怕也会对姐姐牵肠挂肚难以释怀。”
“姐姐知道你是好意,只是,你打算如何安置我呢?我此生既已发誓要做妓女,那便是要将妓女做到死的。”
我上前牵起余秋醉的手,深情的望着那张能千娇百媚也同样能桀骜不驯的动人脸庞:“姐姐不必担心这些,只要姐姐肯随琪前往曲城,琪可以为姐姐开一座曲城最大的花楼,所有事宜全部交由姐姐打理,姐姐只要允许琪时常去探望姐姐便是。”
我不是没有私心的,如若不是见到欧阳子偕,得知了这两人的故事,那么今天我只会简单的和余秋醉道一场别,此生再见的几率怕是很低了,可是如今我即已知道了,在看到欧阳子偕那样深情的注视后,我反而愈发好奇,欧阳子偕既然这么深爱着余秋醉却又为何要放弃她呢?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对于王位的贪念吗?
第一百五十章 带将儿辈上青天
夜朗星稀,临水关城楼上,一席白色身影双手负在身后,高高立于城楼之上,偶尔吹起的风扬起男子墨黑的发,雪白的衣衫,竟像是仙人随时都会踏云归去般。在他身后不远处跪着两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尽管跪着,身量却都显得高大魁梧。
“属下见过公子。”两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声音很是恭敬,额头低伏在地面上。
白衣男子并没有回身,侧首看了身后的两人一眼,那慵懒如猫般的神情将男子绝色的脸庞衬托的愈发的醉人,南宫月尘扬起一抹浅笑:“嗯,你二人分别跟着萧赫和徐仆的时间不算短了,这次的事情做的倒也算圆满,你二人可有什么要求?”
“回公子,能为公子效力是我二人的福气,属下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公子一切安好。公子安好,属下便是万幸。”
南宫月尘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两人,漆黑的双眸不知在想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道:“你二人即为萧赫和徐仆的心腹,在军中自也有一定的威信,现在起你二人便要像当初帮助萧赫和徐仆般好好的助于文。再过几日我便要随公主返回曲城,一些事宜相信你二人自能处理的很好。”
“请公子放心,属下绝不负公子所交代的事宜,便是现在的幽州铁骑,只要公子需要,属下们根本不需要什么令牌便可调动。”黑衣人中的一个说出这话没有丝毫的自得与夸大,语气平淡的只是在陈述着事实般。
南宫月尘转过身来向两名黑衣人走近了几步,两名黑衣男子赶紧又将头低伏到了地面上,看了一眼有些过于拘谨的两人,南宫月尘淡淡道:“如此便好。”
说完宽大的衣袖轻轻一甩,姿势优美的宛如仙人起飞般,白色的身影自城楼上飞起,墨黑的发雪白的衣,假若聂小倩看到的话也会自愧弗如。而跪倒在地的两人并没有起身,齐声道:“恭送公子。”
得到余秋醉的允诺,我连连保证,一回到曲城立马着手张罗派人来接她。余秋醉本意是想与我一道走的,这当然是万万不可的,一道走,跟着皇家护卫队走?我找理由搪塞后就脚底抹油赶紧溜出了醉仙阁。
离开临水郡回到大都,再见到欧阳子偕时我眼中自然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那眼神甚至可以说火辣辣的了,旁人看来,还以为我瞧上了南元这位年轻的王呢。这日我正呆在栖霞宫中和月尘下着棋。我是属于那种很久都拿不定主意的人,所以棋子一直在手中握着。
看了一眼坐在我对面,丝毫没有显得不耐烦的月尘,我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我若是开间妓院的话,怎么样?”
我以为月尘就算不会表现的很吃惊,最起码也该小小的诧异一下,谁成想月尘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道:“公主可以姑且一试。”
看着月尘的笑,我慢慢的落下一颗白子:“能告诉我萧赫和徐仆是怎么死的吗?”
似乎还是丝毫不觉得惊讶我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月尘轻描淡写的说道:“公主也亲眼看到了不是吗?萧赫和徐仆两位将军都是被乌孙的将领砍下马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公主难道还怀疑什么不成?”
我的确是亲眼目睹了两人相继被乌孙的将领砍下马,可我知道事情并没那么简单,想想月尘之前对我讲的话,再加上萧赫和徐仆两人是非常骁勇善战的,这中间一定有其他的原因。想起那些有毒的彼岸花,再想想月尘又是如此的擅于用毒,萧赫和徐仆的死也就不那么难以猜测了。
就在我以探究的眼神研判着对面很是闲适的月尘时,一阵小孩如银铃般的笑声想了起来:“母妃,母妃你看纸鸢飞的好高。”
“秋而小心,不要摔着,前边是公主的住所不要再跑了。”一个很是温柔,却有些焦急的女子声音响起,这声音多像以前娘亲追着放纸鸢的我说的那些话?
抬头看了一眼飞的高高的蝴蝶风筝,我对着一直侍立在一旁的永夜道:“将那只风筝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