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2 / 2)

教坊那边的人见此情景,只能赶紧调整上台顺序,把《桃花扇》挪到了前头,并叫人上台重申杂剧演出规则:一般来说一个姑娘最多只能演出一刻钟,要是想加时得看看有没有人支持。

所谓的有没有人支持,那就是看有没有土豪砸钱了,砸到一千贯可以加一刻钟,加砸五千贯可以加两刻钟,往后再要加的话,就得再砸一万贯了!

这是最低下限,至于上限么,当然是没有的。

盛娘几人还没上台,台下负责唱名的人已经高声念出了一连串打赏,名号和赏钱数额报出来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寂静下来。

底下挨挨挤挤的都是小纨绔和小书生,他们听着那些巨额打赏面面相觑,忽然觉得自己囊中羞涩,兜里那三瓜两枣在这些人面前根本不够看!

更可怕的是,那些名字听着怎么这么像他们的父亲/叔伯/老师?

一定是同名吧?!

一定是的!

不少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觉得背上凉凉的,给《桃花扇》摇旗呐喊都不敢那么大声了。

这时台上的幕布缓缓拉开。

台上最先出现的是中年文士打扮的“杨龙友”和作小旦打扮的“李贞丽”,随着几个小生抬着轿子、嫁衣、银钱上台,剧情便由此展开了:由于内阁首辅派人来帮着逼嫁,杨龙友与李贞丽只能先应下来上楼劝李香君。

开场就是扣人心弦的逼婚催嫁,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台上几人身上。

三人依次开腔唱了起来,她们的气息很稳,咬字清圆,行腔婉转而细腻,听来仿佛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悠悠江水,而是漫长的时光长河——她们仿佛不属于这世间,只属于那个名为《桃花扇》的故事!

偏她们还不仅是唱,她们全程配合着唱词作出对应的身段表演,便是一时没听清她们在唱什么,也能从那紧贴剧情的动作感受到她们的情绪变化。

她们那唱腔、那身段再配上含玉那琴艺,谁能不深陷其中?

在李香君说出“便等他三年,便等他十年,便等他一百年,只不嫁田仰”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心爱的男人为避祸不知所踪,一介女子面对首辅之威仍是含泪说出这样的话,任是你铁石心肠都会动容!

到李香君拿诗扇挡在身前一步步退后,绝望之下一头撞柱血溅诗扇,台下响起了一阵吸气声,原来是不少小年轻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台上的美人又美又痴情又坚贞不屈,这谁顶得住啊!

相比狂掉泪珠子的小年轻们,那些闻讯而来的中青年文士、官员、豪绅表达喜爱的方法要直接得多:砸钱!

第一波钱续的时间还没用完,第二波钱快把总数砸到两万多贯了,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中!

盛景意是随着花船一起入场的,她远远地看着台上的表演,唇角微微扬起。她眉眼弯弯,不笑时也像在笑,现在她心里高兴,眼睛弯得更像月牙儿了。

她眼中映着灿亮的灯光,像极了熠熠发光的星子。

穆大郎对台上演着的《桃花扇》兴趣不大,他最近天天听着她们排戏,对这些唱词早已烂熟于心,哪怕台上的人唱得再动情他也没什么感觉。

穆大郎的目光落到盛景意身上,却见盛景意仰着脑袋看着远处的高台,仿佛不管听了多少回都很喜欢、都很新鲜。

有那么开心吗?

穆大郎的目光转回台上。

盛景意没注意到穆大郎短暂的注视,她专注地倚在护栏前听戏。

同一部戏,每个人的演绎是不一样的,甚至连同一个人的不同场次,演绎出来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今夜这样的灯光、这样的呼声、这样的盛况,明显给盛娘三人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她们今晚的演出甚至远胜于今天早上的最后一次彩排!

就在盛景意听得入神的时候,立夏从船下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朝盛景意喊道:“姑娘,韩府君给当家她们砸了一万贯!”

别看前头已经砸了两万多贯钱就觉得这钱来得很容易,要知道朝廷一年的总税收也不过几千万贯,能攒下万贯家财已经算是富得流油了。刚才那两万贯可是今晚这么多观众联手砸出来的!

韩府君一出手就是一万贯,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钱的没钱的全都跟着疯狂砸钱。

连韩府君都砸了,你不砸?你是不是不懂得欣赏?

你这么没品味的人,我要考虑以后还和不和你做朋友了!

到戏中的杨龙友开始画扇点题、朝观众亮出贯穿全文的桃花扇时,底下的人已经不把兜里的钱当钱了,恨不得把最后一个铜板都送出去!

看到这种大阵仗,连盛景意都呆了一下。

等盛景意回过味来,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这赏钱官府要分走一半,她们千金楼拿的那一半还要上税,最终大头基本是进了官府的口袋。韩府君从兜里掏出一万,最终收回的可能没十万也有八万!

所以说,那位韩府君是不是在给他自己当托,磨刀霍霍要狠宰一波今晚这堆花楼常客?

姜还是老的辣,狐狸还是大的奸,比不过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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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儿:比不过比不过!

韩府君:如果我说是我祖母砸的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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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便等他三年,便等他十年,便等他一百年,只不嫁田仰”:出自《桃花扇》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