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斯恪躺在榻上,一手揽着张予安,一手把玩着她青丝道:“今日王大人同我说,要举荐我参加明年的吏考。”
张予安弯了弯眉眼笑道:“那定是相公平日辛苦被大人看在眼里,如今有了机会,便头一个想到你。”
“你真这么觉得?”这一记马屁简直说到了李斯恪心里,他顿时两眼放光,期待的望着张予安,等着她的夸奖。
“嗯!”张予安点点头,抬手抚了抚他鬓边的碎发道:“大人既看中你,相公也要勤勉做事,好好回报大人才是。”
李斯恪捉住她手,吻了吻她手心道:“我会的,等着为夫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回来。”
“好。”张予安娇羞垂下眼帘,轻轻应了一声。
九月初,正是农忙。县衙里人手不够,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李斯恪不由分说就被安排了活。
又因着明年吏考,衙门里三班六房的章程,李斯恪都得一一跑一遍,要不然瞎编排都扯不出话来。
除了吏、户、礼、兵、刑、工六房,衙门里还有盐房、仓房、承发房,统计九房。李斯恪前边只在户房做过事,其余几房的门道一概不知,按照旧例,李斯恪只好老老实实的跟在后边,听凭老吏的安排。
虽说都知道李斯恪是县翁的人,没敢把事情做得过分,但也少不了脏活累活。那些偷奸耍滑的胥吏,除了肥差自己揽着,其他一应麻烦事全推给李斯恪干,还美名其约历练。
清水部门里顶多呼来喝去跑几趟腿,写几张告示,户房和吏房门道就多得很,随便哪个小吏都能钻营出门道,揽些钱财进自己腰包。
衙门里这些胥吏和衙役大多都是被强征来做白工的,没钱拿不说,出了事还要被推出来顶包,平常不让人家拿点好处,谁愿意过来干活?县翁都睁只眼闭着眼,李斯恪自然也不会去讨嫌。
日子混久了,衙门里众人见李斯恪任劳任怨,脏活累活不挑不说,且逢人就是三分笑。腰里有了闲钱,还请他们吃喝,渐渐也就放下防备,同他说些见真章的东西。
几个月辛苦下来,李斯恪总算摸清了衙门里的章程,办起事来得心应手,不再像一开始那般处处掣肘。
“李兄弟,你岳家收养的那小子被人围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李斯恪正在登记粮仓入库,忽听见承发房的小吏过来报信,立时就放下笔来,上前问道:“人在哪?可听说是什么事?”
“那不清楚,我就是帮荀老爹跑个腿遇着了,就在城南大街那儿。”小吏接过李斯恪递过来的水,凑着喝了两口,大喘着气说道。
“多谢了,这儿你帮我先看顾片刻,待我去解决了事立马就回来。”李斯恪将事情交接后,便急匆匆往城南大街那儿赶。
到了那儿,果然见张素平被堵在巷子口,周遭围满了人,却无一人出手相救。
“你倒是厉害的很呐,不亏和衙门里那个吃软饭的是一家,很会桃仁欢心嘛?”领头的是个穿着茧绸直缀的半大小子,看起来和张素平相差无几,但行事却卑鄙的很。他走上前流里流气的推搡了一把张素平,将他逼到墙角处贴着。
张素平涨红这脸反击道:“姐夫才没有吃软饭,他是凭自己本事在衙门办事!”
“呦呵!还不准说了?你们看,他还护上了。”另一人穿着蓝色绸布的少年,指着张素平鼻子,同身后的同伴嗤笑道。
“一个靠老婆,一个靠姐姐,倒是有本事的很。我说你两句怎么了,这就受不了,那你趁早滚蛋,咱们可不欢迎软蛋。”穿着茧绸直缀的小公子鄙夷的看着张素平道。
“我吃你家软饭了,还是费你家米粮了?这么惦记我,莫不是对我有意思?”李斯恪从人群中挤过去,护在张素平面前,冷下脸来诘问道。
“你、你!胡说八道!”穿茧绸直缀的小公子让李斯恪一顿怼,憋得头脸通红。
“呵,你高家倒是厉害,一个个金尊玉贵的,用不着吃软饭,真让人羡慕。就是有点真材实料就更好了,免得成了秀才又被革个干净,真丢人!”李斯恪毫不客气的直戳他痛脚,气的他脸色又青又白,羞愤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