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歪头道:“老爷说的是谁?”
“美人计,对我从来没用。”谢晋之仿佛没有听到燕尾的话,只顾说自己的。他眯紧了眼,低声道,“夫人刚失了孩子,你若聪明,这些日子便别在她跟前晃悠。”
这个道理,燕尾明白。即便谢晋之不说,燕尾也不敢轻易去碍了卫氏的眼,毕竟以后,她就是要在卫氏手下混饭吃了。
燕尾乖顺地低着头:“是,妾知道。”
她越是乖顺,却越是刺痛了谢晋之的眼。倒不如从前,与他嬉笑打闹的那个燕尾来得让他喜欢。
说到底,谢晋之想念的,无非是当年,在姜府还未出阁的那位姜家二小姐的模样罢了。
他与淮姻说事时,淮姻从不会这样低眉顺眼。
他的淮姻,该是嬉笑怒骂,烈焰张狂。
只是这副样子,他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谢晋之嘴角轻扯,什么都没说,踩着步子踏出了燕尾的房间。
几日后,恰逢休沐。
古代人的工作周期实在太长,谢晋之如今是礼部侍郎,忙起来便没个准头。平日里若碰到休沐,卫氏必然会挽着谢晋之出门,哪怕只是去山上踏青,庙里拜佛也是好的。
可惜她刚失了孩子,人尚且不能随意下床动弹,何况是踏青。
没了卫氏的干扰,谢晋之便静坐在书房里,一个人不知在冥思什么,偶尔皱眉,偶尔又忘情发笑,给旁人瞧见了,只怕是以为他患了失心疯。
正是这时候,燕尾来敲响了谢晋之书房的门。
谢晋之有个规矩,他在书房时,谁都不许擅入,无论是卫氏,还是最亲近的小厮,全都一样的待遇。
谢晋之也没想到,自那日敲打过燕尾后,燕尾敢在这时候来找他。
谢晋之打开门,没有让燕尾进来的意思,他道:“何事?”
燕尾神色焦急,急忙忙道:“我……我有要事,想和您说。”
谢晋之先是打量了她一遭,而后才转身给书房拉下锁,随燕尾去了她的房间。
谢晋之掀起衣袍坐下,一副不急不忙的模样,他沉声说:“什么事情?”
燕尾扭着衣角,轻声道:“我刚才去向太夫人请安,不小心听到太夫人和大夫人在说话。”
谢晋之抬眼瞧她,没有吭声,任由燕尾继续往下说。
燕尾道:“我听到她们,在说太子的事情。”
谢晋之的瞳仁轻微一缩,仍旧没有插话的意思,他一双眼紧紧盯着燕尾不放,燕尾道:“太夫人与大夫人说,待重立太子以后,大老爷的前程必然……”
燕尾顿了顿,小声道“必然……比您光明,太夫人让她放心。”
谢晋之不为所动,他轻微挑眉,笑道:“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燕尾嘴唇微张,蓦地怔住。
谢晋之道:“大嫂调教出来的人,到底不一样,真是能说会道。”
他见燕尾毫无反应,更是变本加厉地说:“来,你告诉我,她还教你,说了什么。”
燕尾茫然张大眼睛,只觉得有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了脊梁骨处,她哑着嗓子说:“没有人教过我,是我亲耳听到,太夫人与大夫人说的。”
“没有人教你,你便学会了打蛇打七寸的道理,”谢晋之淡笑,显然完全没将燕尾的话放在心上,他一指轻敲了敲桌子,“那你可当真聪明。”
随着谢晋之阴阳怪气的几句话,燕尾的脸色变得逐渐苍白。她咬着嘴唇,明眸皓齿的一张脸,生了几丝不服的倔强来。
“我说没有人教我,便是没有人,”燕尾昂着脖子,不折不挠地与谢晋之的一双眼对抗上,“我本是好意,既然爷觉得我不可信,那便罢了。”
“妾送您出去。”
不等她送,谢晋之已经转身走了。
他身居高位以后,除了姜淮姻,鲜少有女人敢对他摆脸色,这个燕尾,倒是个例外。
只是不知道,她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太子真的有翻身机会了吗?
难道那老头,查出了什么端倪?
谢晋之眼皮一跳,将心头的那份不安强压了下来。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日,皇上忽然下了一封御笔亲书,正式为太子平反。
这封诏书下得十分突然,不过是某一日早朝时,萧乾令谢岩将这段时日里的调查结果展示给大家看看。
谢岩话不多说,便将那位最有嫌疑的墨蓝提了出来。
他讲到墨蓝的时候。
谢晋之、萧长勇,还有萧长勇的那位老丈人寿安侯,三人情不自禁来了个眼神交流,见对方眼里也是一片惊愕,方才散去了眼神交汇。
谢岩道:“当初东宫被查出与巫蛊有牵连,乃是这个宫人主动招供,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太子的命令。”
“可惜事发时,墨蓝第一时间被推出了午门,如今死无对证,许多事情,也断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