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帝终于能强撑着虚弱的龙体继续早朝群臣之会了。
群臣们欢喜之余,却是皇帝在早朝之上,很是平淡地说出了李太医暴毙在自家府宅的事情。
一时间,群臣惊动,尤其是之后,皇帝直接让去往李府验查的仵作将李太医的身中毒症之事,详细地在朝堂之上细说完毕,群臣们不免从中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时间,人心惶惶。
事后,锦绣听闻早朝回来的外祖父颜如海说及此事,心里明白皇帝这番作为,不啻于带有警戒的意味。
只不过,这些在锦绣看来,皇帝不过就是徒劳,根本没有多大的用处。
倒是锦绣后来听闻,昨日,自打她和外祖父回了相府之后,赵太后又去了乾清宫,而后居然没有半点的要宣召她的意思。
如此看来,锦绣觉得,或许皇帝和赵太后这两人之间的母子之情,已经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了。
隔阂只怕已经开始产生了。
换做任何一人,想到自己深中慢毒,而母后还一无所查,甚至还重用那人,居然还没有发觉那日的居心叵测,换谁只怕都会在事后好好想想的。
尤其身处皇帝那样的位置,常年对皇位的欲望,也滋生出深深的猜疑,尽管那人是自己的亲人,然而,皇室之中,又真正会有多少的亲情可言。
前世的自己,皇晟樊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锦绣目光重新落在手里的书信之上,但见上面,字迹洋洋洒洒,苍劲有力,落款处的“睿恒”二字,锦绣的眼里微微现出一丝复杂。
这是江南的来信,信上所言,江南之事还未完毕,景沐暃所说,回京还需时日。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让皇帝的命尽量往后延长。
隆冬将至,将要飘雪的京都,寒冷愈加凌冽了。
……
皇帝的康健反反复复着,早朝也时有断续,到底还是没有超过两日未曾临朝便是。
北漠知晓此事,说是过些时日,定然会让淮王回京,只是这个音讯从北漠传至京都,已然过去了十日之后,这才传来淮王已经从北漠动身回京都了。
而江南,还是毫无动静传来。
京都,沉寂之中,却莫名有着凝重的压抑之气。
终于,淮王已经回京,更是带了与北漠交好的讯息,一时间皇帝的赏赐源源不断地再次抬进了淮王府之中。
晚秋珊珊将别,初冬已露痕迹,而京都之中,迎来了酝酿了一月之久的喜事。
长宁侯秦府嫡长小姐,秦湘容婚事到来。
一早开始,官道之上,就围堆了鼎沸的围观百姓,人山人海,都为了一睹这场婚嫁的盛况。
唢呐的吹奏欢腾之声鼎沸喧嚣,百姓们脸上都是满面的笑意兴奋。
人潮的目光注目之下,看着官道之上的婚嫁队伍慢慢地朝着长宁侯秦府而去。
此刻的长宁侯秦府更是人声鼎沸,喧嚣热闹异常。
正门之处,一辆华贵的马车慢慢驶来,帘布之上绣印着偌大的“颜”字。
“吁”声之后,青锋驱使着的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郡主,到了。”青锋侧身隔着车帘对着车内人扬声说着。
下一刻,有纤细的手轻轻掀起了车帘的一角,小翠当先走了出来。
青锋已经利索地下了马车,将踩椅摆好,小翠跟着也出了马车,却是掀开了车帘,笑着开口道:“小姐,咱们下马车吧。”
马车之中,锦绣弯身走了出来,由着小翠的搀扶,慢慢地踩着踩椅,脚落到了地上实处,目光抬眼看去,但见府门周围,尽数都是张灯结彩,秦府的管家正在外头迎客。
小翠仔细又看了看锦绣面上的纱帕,确认无误,才转身站到旁侧,一时间,府门边站着的管家这才看见了锦绣的身形,笑着赶紧就迎了上来,对着锦绣就是一通的作揖行礼:“老奴见过宁安郡主。”
锦绣轻轻颌了颌首,带着笑意的柔和话语,隔着纱帕传了出来:“管家且去忙,不必多礼,大喜的日子,人多,不必管我。”
管家赶紧笑着又是作了揖,执意要领着锦绣进府门。
一边后来的官员们,原本还诧异,直到看见了那马车上印着的“颜”字,还有锦绣的身量,自然是一下子猜到了来人是宁安郡主,也就没有什么不满的了。
要知道,这些日子来,宁安郡主可是颇得皇恩,时常随丞相出入乾清宫不说,似乎还参政了。
这可是皇帝跟前的新红人,甚至还是未来的景王妃。
他们是吃罪不起的。
见管家坚持,锦绣索性不再多说什么,由着管家在前头领路,跟着就进了秦府之中。
管家其实一开始早就得了长宁侯夫人佘氏的交代了,务必接到宁安郡主,随后径直领着郡主往后宅心房院落来。
一路上穿廊走径,锦绣沉静地跟着,小翠四下十分好奇地张望着,但见满眼的大红之色,看的都有些眼花起来。
“郡主,这处便是嫡长小姐的院落了,老奴不便进去,郡主且请。”管家恭敬的声音再次响起。
锦绣抬眼看去,但见院落里面,一人脚步极快地走了出来,却是一个嬷嬷打扮的人,显然是来迎她的,锦绣对着管家示意。
管家当即离开。
“老奴见过郡主,大夫人正盼着郡主来呢。”那嬷嬷面上笑容满面,礼节做了十足。
锦绣随着嬷嬷进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