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舒心那双被佛理洗涤了二十年的眼眸突然流露出一股浓重的杀气,述说起往事:“当年我嫁入王府的第三个月就有了身孕,却在某一天意外落了红,孩子莫名其妙地就没了,我一直以为是意外,直到我发现我身边的丫鬟是孙荀香的人,她早就在我的衣物和饮食里动手脚,可惜我没有证据,不能向王爷指证这个毒妇,直到孙荀香也有了身孕,我决定用同样的方法报复她。”
说到这,曹舒心怅然苦笑了一下:“可惜她太精明了,就像你一样,老早地就识破了我的计谋,将计就计,结果呢,我成了罪人,而她,其实根本就没有身孕,或者说,她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怀孕的石女。”
“石女?”秦玉暖略微一惊,难道京中关于冷长熙是私生子的话是真的。
曹舒心似乎读懂了秦玉暖的心思:“冷长熙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儿子,他不过是王爷从宫里头抱养回来的弃婴罢了,所以,三少奶奶,你现在还觉得你和宁王妃的婆媳关系当真那么稳固吗?她当真有那么疼爱你吗?连儿子都不是她自己生的,更何况是一个从别家嫁过来的儿媳妇。”
秦玉暖凝视曹舒心了许久,末了才是悠然一句:“可是你的确用子母草害了我。”
曹舒心怔然,不经意间似乎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秦玉暖冷哼了一句,“你与母妃如何不干我的事,我与母妃之间如何也和你无关,内宅斗争从来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你害我所应得的结果。”
“你居然连我最信任的丫鬟路儿都可以收买,”曹舒心沮丧不堪,却又无可奈何,“你好有本事。”
“只要人心中有贪恋有欲望,谁都可以被收买。”秦玉暖说完,转身离去,若是她没算错,路儿此刻应该已经带着一把大银票离开了京城,带着她那被打断双腿的妹妹。
一个月后,秦玉暖收到消息,说曹舒心回到雍州曹家之后郁郁而终,死前骨瘦如柴,全然没有当年风光从曹家出嫁的风采。
冷长轩虽然身在王府,宁王也严令禁止府中有人为曹舒心吊唁,可是冷长轩还是以身体不适为由将迎娶继室的日子一推再推,短短几日也消瘦了不少。
十一月底,秦家二姑娘秦玉晚正式过门,虽然嫁的是宁王府死了娘亲的庶出公子,还是继室,但是对于柳姨娘和秦玉晚来说已经费尽了心思了。
某一日阳光极好,秦玉暖正是在小池塘的阁楼上翻阅着账本,北狄那边的运货道路已经打通了,源源不断的丝绸布匹从鹿关送入北狄,江南的生意愈发红火了,如今秦玉暖不说富可敌国,但是大齐一半的绸缎生意都已经在她的名下。
不一会儿,听雪又端着一壶青花酒壶上了楼梯:“三少奶奶,您让奴婢找的梨花美酒。”
秦玉暖点点头,抬手斟了一盏,清然一嗅,清香扑鼻,酒香清雅,味道醇厚,口齿留香,是梨花酒中的极品,宁王爱品酒,再过两日就是宁王每年都要举办的美酒诗会,秦玉暖身为儿媳妇自然也是要费些心思讨得宁王欢心。
突然池塘下传来一阵吵闹声,秦玉暖抬眼望去,那对面回廊里拉拉扯扯各自怒气冲冲的二人不是这新婚燕尔的冷长轩和秦玉晚又是谁。
虽然隔得远,但是两人争论声极大,秦玉暖约莫可以听到一些。
“我不过是想买个簪子罢了,你为什么那么小气?我是你娘子,你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难堪吗?”秦玉晚依旧是一副大小姐脾气。
“我已经不想和你再说了,”冷长轩冷着脸面,自从曹舒心死在雍州后,他就一直没有笑过,“只是我最近心情不大好,不想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珠翠首饰,以后你想要什么我自然都会给你买的。”说罢,竟是直接拂袖而去。
阁楼上,满儿斟了一盏栀子花茶递到秦玉暖手边:“听说二姑娘嫁进来之后好大的架子,过门第二天就将院子里的丫鬟全换了,但凡长得有些姿色的全被贬去了柴房,留下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枣,这手段,一定是和柳姨娘学的。”
秦玉暖搁下账本,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闹就闹吧,她是仗着现在曹侧妃去了,她没有婆婆压着自然就作威作福,听她的口气不过是一件首饰罢了,为什么二少爷会生这么大的气?”
“哪里,”满儿压低了声音道,“曹侧妃临走的时候那些首饰衣裳不都是没带回去吗?这王府底下那些下人就偷偷拿去变卖了,我听说,今早二少奶奶看中的那件玉簪子正是曹侧妃生前最喜欢的,也难怪二少爷会生这么大的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