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十几岁年纪就追随在周黑碳鞍前马后的李老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就明白了大当家的意思。笑呵呵地拦住冯天华等人。大声招呼。“先别走。先别走。这牲口背上的东西。都是我们大当家专门送给红爷的。一共”抬起头。他看了一眼周黑碳的脸色。然后继续补充。“一共五十条步枪。两万发子弹。还有一百只冻羊。六十袋玉米面儿。棉被七十”
“行了。别给我丢人了。”周黑碳装模做样地瞪了他一眼。大声打断。“待会重新统计一遍。把路上的损耗扣出去。重新补个礼单子给红爷。这么点小事儿都得我亲自操心。真是洋气了你们这群兔崽子。”
“哎。”李老九又答应了一声。撅着屁股去清点礼物了。仿佛这才是他们此番前來的真正意。原先的计划。纯属参谋长吴天赐一个人的白日梦。压根儿沒人赞同过。
周黑碳的参谋长吴天赐在旁边看到了。心疼得肚皮只抽搐。马背上的礼物的确是给游击队预备的不假。可那是红胡子答应接受独立营的整编后。才能给与的甜头。如今看周黑碳的意思。根不打算提这个茬了。这批自己花了好大力气才协调來的物资和军火。岂不是白白给游击队雪中送了炭么。
“做善事也沒这种做法。”一时间。吴天赐简直恨不能跳起來揪住周黑碳的脖子质问一番。“既狠不下心來。又厚不起脸皮。你这些年到底怎么在草原上活下來的。”然而想到自己初來乍到。在独立营中的脚跟尚未安稳。又不得不将心中的火气强压下去。堆起笑容。主动替周黑碳补充。“我们周营长听说你这老这里遭了难。便念念不忘要施以援手。这不。刚才通过特别渠道弄來的补给。就第一个给游击队送了过來。要说啊”
“这位是。”红胡子目光迅速被这个明显不是草原人模样的军官吸引。笑呵呵地伸出手。同时向周黑碳询问。
“我的参谋长。姓吴。黄埔军校的高才生。独立营的军队整训工作。全亏了他。”周黑碳回头扫了吴天赐一眼。不得不硬着头皮替双方介绍。
“失敬。失敬。”红胡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炽烈。像团遇到大风的野火般。熊熊燃烧。
“久仰红爷大名。今日有缘得见。乃吴某三生之幸。”吴参谋摘下手套。将仿佛沒有骨头的手指放进红胡子的大巴掌中。嘴里吹出的热气。瞬间被夜风冻成白烟。
注1:地窝子。北方酷寒地区。民间采用的一种过冬手段。找开阔地带挖一条宽阔的深沟。然后在沟壁上开出类似于窑洞的房间。用木料或者土坯在里边做安全支撑。可以供牲口避寒。也可以供人居住。如今已经很难见到。
第一章 誓言 (三 下)
这两人一个热烈如火,一个阴寒如冰,一相遇,便令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偏偏二人表面上都显得极其自然,仿佛彼此间已经打了多年交道的老朋友般,偶尔走到一起只为了喝杯酒聊聊天气。
周黑碳不想吴天赐自作主张给自己的独立营招惹麻烦,先张开嘴巴打了个巨大的喷嚏,然后一边用力揉着鼻子一边抱怨,“什么鬼天气啊,自打入了冬,雪就下个没完没了。这一路冷风吹得我啊,简直连脊梁骨都给吹透了!”
“既然如此,那大伙就早点儿进去坐吧!周营长,吴参谋,里边请,里边请!”红胡子迅速接纳了周黑碳释放出来的善意,伸出手,将大伙朝营地内最大的一座毡包里招呼。
“红爷年纪大,红爷先请!”周黑碳热情地跟红胡子客气着,侧过身体,将跃跃欲试的吴参谋挡在了自己身后。
其他几名周黑碳麾下的心腹骨干,也早就看这位吴参谋不顺眼了,借着跟赵天龙和张松龄互相谦让的功夫,一道挤至周黑碳身侧,将吴参谋遮了个严严实实。
吴天赐身材不算太矮,但是跟周黑碳等人比起来,却依旧有着相当大的差距。掂了两次脚尖没能露出脸来,只好悄悄皱了下眉头,跟着大伙一道走进了毡包。
毡包是按照典型蒙古人风格搭建的,地面呈一个巨大的圆形,直径大约有十四五米。在圆形的四周,则是硬木为骨,柳条为筋,重重叠叠地编织于一起组成了支撑墙,最大纵向高度组有四米余,即便是赵天龙这种身材的人,进去之后都不会觉得压抑。毡包的顶端和支撑墙内外两侧,则都覆盖以加厚的毛毡,难得的是每一片毡子都同等大小,并且颜色非常干净,一看就是用当年的新羊毛新擀制的,绝对没经过翻新和修补。
光是这个足以容纳百余人同时吃饭的大毡包,造价恐怕就在一千块现大洋之上!独立营的参谋长吴天赐先前虽然认定了红胡子在虚张声势,此刻偷偷观察了周边环境之后,心里也觉得有些动摇了。
按照他以前的经验,此时的**人是最不讲究排场的,特别是八路军下属的一些地方部队,几乎把每一个铜板都花在了队伍的生存与发展上,从干部到战士个个都像是叫花子,根本没有财力营造像样的办公场所。而眼前这座干净漂亮的毡包,却与他先前认识有着天壤之别。非但一点儿也不显得简陋寒酸,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显得有些过分“奢华”了。至少,目前在独立营中,尚找不出同样规模的一座办公建筑。以营长周黑炭的“抠门儿”性子,也舍不得在办公场地上投入如此大的手笔。
“连游击队难道真的没有在上次的打击中伤筋动骨?”
“红胡子既然这么有钱,又何必继续躲在沙漠里边当缩头乌龟?!”
“有这么多钱的话,为何不花在补充武器弹药和重新扩建队伍上?”
“他的粮食补给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