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甚是温柔,但是神色依旧是十分冷淡,古旭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因着怕他生气,立刻道:“以后不这样了。”
“你应该好好对待自己。”
古旭看向他,头顶的鲜血顺着额际落了下来,遮住了眉眼,百里虞扬于是伸手覆了上去,用白色的袖管将鲜血拭去。
两人离的近,古旭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不由的想起昨夜的陆盛,于是微微后仰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百里虞扬却一把拉住她胳膊,他用一种怪异的语气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五年前,当时在御书房外,之后我听舅舅说了你家的事,我那时笃定你很快会死去,劝舅舅将此事忘了,但你活了下来。”
“后来在文华殿,你被太子扮作一个小太监大摇大摆的进了课堂,课后你和另外几名太监蹲在地上玩,当时你虎头虎脑的却一直在笑,可我还是觉得你活不长。”
他头微微垂下,和古旭对视,“但你活了下来,肚腹上留下一条长疤,脑子依旧不清灵,却还是活的好好的。”
“既然活下来,那便对自己好些罢!”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却并未在意古旭是否听得懂,只是沉默着一下又一下擦拭着古旭头顶缓缓流下的鲜血。
见古旭一直用一双黑亮的双眸看着他,他伸手轻轻覆在她眼睑上,轻声道:“把眼睛闭上。”
古旭依言闭上眼睛,在眼睑阖上的瞬间,她看见百里虞扬微垂下头,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秋影一直候在两人身侧,沉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在大夫到来时,她第一个迎了上去,道:“高阳小姐头受了伤,你看一下是否需要缝合。”
大夫来到古旭跟前,百里虞扬及时将她放开,他站起身来,低声嘱咐道:“我有事先离去,待会来看你。”
古旭再次点头。
大夫伸手挪开古旭头发,看了眼伤口道:“这是怎么伤的,口子有些大,恐怕得将伤口附近的头发剃了。”
古旭这次还未来的及说是自己敲的,秋影已经吩咐嬷嬷将落在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了。
大夫看了一眼,哎呦一声,“这谁打的你啊,下手这么狠。”
古旭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将伤口处理好,古旭看着铜镜中缠满白色纱布的脑袋略微出神,她伸手摸了摸方才被百里虞扬吻过的额头,又去摸昨夜被陆盛吻过的唇瓣,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
百里虞扬说是待会来看古旭,但直到夜深,他也未出现。
他不来,东宫太子却大摇大摆的进了百府,陆盛坐在案桌上,双手抱胸斜眼看着远方梳妆台前捧着脑袋的古旭,懒散问道:“你这都瞧了半日了,可瞧出什么来没啊?”
古旭不理他,依旧双手捧着脑袋,一脸愁容,时不时的唉声叹气。
陆盛促狭的笑了一声,跳下案桌,三两步走至古旭跟前,微微俯下身子,道:“我说你这人,不痛快也不用拿自己发火啊?”
“我没有不痛快。”
“嘴硬。”
古旭猛的转过身,将被缠成一个白粽子的脑袋凑近,咬牙道:“我说了,我没有不痛快。”
“那你敲自己头。”
陆盛一只手指按在古旭眉心处,微微用力将她推开了一些,沉声道:“我都没有嫌弃你是傻子,你也没必要嫌弃自己。”
“说了没有!”
陆盛大言不惭,“我说有就有,你也不用同我争了。”他指着自己脑袋,“呐,下次再不痛快,来敲我的头,我头硬。”
古旭心里明亮着呢,挑明道:“我要是打了你,你也会打我的。”
在东宫的那几年,陆盛就是这般,一点亏也吃不得。
陆盛面色柔和,他蹲下身子,轻轻捏着古旭下颌吻了上去,用一种温柔的能滴水的声音道:“你听话我就不打你。”
………
滚吧!
古旭心想,这是废话!
他在奚落自己………
唇瓣被这人轻轻咬着,舌头也不太老实的总想朝里钻,古旭紧张的阖拢唇瓣,眼睛睁的如铜铃一般大,加之她头上缠着的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活生生显出一副呆傻像。
陆盛轻轻咬了下她两片唇瓣,有些遗憾的退了开去,头靠在古旭颈窝,用一种沮丧的声音道:“我刚撒谎了,其实有时候我还是嫌弃你傻的。”
比如这个时候………
时间似乎静止了,两人相互依偎着,突然,陆盛站起身,复又弯腰捏了捏古旭脸蛋,道:“我本是想着明年春日再名正言顺的将你接回去,但这几日我总是放心不下,要不别等了,现在就同我回去如何?”
“我不回去。”
陆盛:“……”
“这很好啊!”
见陆盛一脸吃屎的模样,古旭好心解释道:“这有大房子住,还有大院子,出门就有很多好玩的,也没人骂我打我。”
嫌贫爱富………
这是在嫌弃东宫的小黑屋和东宫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