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谭毅把钱和豆子塞到怀里,碗和盆都拿着,对这个地方没有丝毫留念就离开了。

暗街对他而言,每条道,哪怕是再怎么狭小的道,都是能走的。

成年人都寻不着的道中,他缓缓攀爬着,拽着自己的东西,从一头穿到了另一头。等到了地,他钻出后,看了眼身后瘦骨嶙峋嗅着他的一条野狗。

这条野狗朝着他咧嘴,很快就从他眼前跑走了。

谭毅顺着野狗跑走的方向走去,再走了一段,来到了一个小屋子面前。

屋子很小,门看着是两扇,其实合起来还没一米宽。

他抬起手敲了敲门:“五爷。”

门里头传出来比谭毅喉咙被绑那晚喊多了,第二天全然嘶哑时更难听的声音:“谭毅?”

门很快开了,探出了五爷的脑袋。

五爷咧开嘴,朝着他笑。

笑容渗人。

谭毅仰头:“我不住暗街了。这些东西给五爷。”

他所有的家当,全在这里头。

五爷其实根本不差这点东西。能在暗街活得挺好的人,不会差这孩子手上这几样东西的。可五爷还是接了过来:“碗、盆、豆子,还有一串钱。”

“我今后就在崇明教了。”谭毅望着五爷,想起五爷给他介绍的生意,想起那位教主以及压寨相公,“那儿挺好的。”

五爷点了点头:“有口饭吃就行。”

谭毅少见咧嘴笑了下。

他笑起来没比面前的五爷好看多少,却是他此刻最发自内心的笑了。

“那我走了。”谭毅和五爷告别了,这不会是他最后一天来暗街,但是他最后一天属于暗街。从今以后,他便是走到太阳下了。

五爷全部收下了东西,看着面前的孩子,压低了声音:“走吧。”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走得越高越好。

从暗街出去,最好永远别回这里。

门再次合上,彻底分开了两个世界。

……

舒浅嘴里头叼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糖糕,和萧子鸿一边吃,一边往崇明教一块平地上走去。

今个天气绝好,有着明媚的阳光,同时又有着一层薄云,还有阵阵暖风吹拂。两个人就像是八百年没有如此清闲过一样,结伴慢悠悠在路上边吃边晃荡。

非常有夫妻相。

姚旭正在那儿指挥着几位新来的木匠搭建糖车。

萧子鸿这些天陆续找来了好几个木匠,这些木匠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威逼利诱,竟是把自己妻儿父母一并接了过来,一脸欣喜签了契约,几乎卖身一样哼哧哼哧帮忙干活。

左右契约上月钱不是舒浅给的,人又确实是甘愿在帮她干活,她也就没管那么多。

糖车的构造并不难,首先是要长五尺、厚五寸、宽二尺的横版凿孔,随后插入柱子,埋到地下,固定了糖车的位置,之后呢要安装犁担。

犁担装好之后,还要添加适当的齿轮,能够让整个糖车像磨盘一样转动。

等做好后,甘蔗放进去,转动糖车,汁水就被碾压流淌出来,简单的很。回头负责转动糖车的到底是人还是驴还是牛,那就是教徒们自己的事了。

萧子鸿细细看了这糖车,初始并没有觉得这里头有什么讲究的。

木匠就算把这个糖车透露出去,别家也没法制糖。

舒浅又递给萧子鸿一块糖糕:“甘蔗可以做出冰糖、白糖、红糖,这和甘蔗的老嫩有关系。有些地方有霜,种出来的甘蔗就坏,会在甘蔗很嫩的时候就砍了,那时候制出来就是红糖。没有霜降的地方,就无所谓了。想要什么时候制出来什么糖都行。这里头具体时间教徒们还要自个琢磨。”

萧子鸿微微颔首:“嗯。煮糖浆也是个活。”

“对。时间把握非常重要。”舒浅点头同意,“说起来你打算在这儿待几天?再久没事么?”

萧子鸿想了想自己的行程,想了想对如今的自己仅存挂念的几个人:“无碍,教中有趣,待久也不厌。”

舒浅嘴里糖糕甜意十足,内心被这话哄得也高兴:“虽然是虚伪的假话,但我喜欢。”

“是真话。”萧子鸿觉得这糖糕太甜了,甜到他开口说话都含着一股子不符合他性子的黏腻。

他本身并不是重食欲的人,看舒浅吃得高兴,这才没忍住多吃了两块。

姚旭听了一耳朵,禁不住背对这两人朝天翻了个白眼。他忙到这般舒适天气依旧累到衣服湿透的,只求老天爷别让他同时还要受这种黏腻的内心折磨。

谭毅摸索过来寻找到舒浅时,就见教主和她的压寨相公,站在一个巨大的木头工具边上闲聊着。

他走过去恭敬喊了人:“教主,二当家。教……”

卡壳。

他一时间没想出来要如何叫萧子鸿。

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叫萧子鸿萧郎或者萧公子,他先前见到萧子鸿基本上……有意避开顺便养伤,没怎么叫过。

舒浅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块微微泛暗红的糖糕递给了过来寻她的谭毅:“叫他萧公子就是,如果他乐意你叫他点别的称呼,那就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