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鹰?”珂玥一咽“鹰又是什么颜色?”边说不动声色的扬扬眉头。
“什么品种奴婢哪瞧得出来,不过倒是黑色的,好像翅膀还有点泛白,也许是山里头野鹰吧。”
小湫眯着眼睛仔细看了许久,确定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后收回身子“公主这是要找什么呢?”小湫满脸疑惑。
“呃”珂玥假装低头拿酥,随后抬头一脸高深莫测“找因果,世间一切自混沌开天皆有因果。因,何为因,怎得果?得到结果后就是真的结束么?它会是因的再起源么?天上为何一日一月?为何翻云变化?为何云日月共存天三者间有何因果可追寻么”嘴上不停说着,拿着酥的手指指画画,十分认真的胡说八道,不用等她再瞎编下去,小湫已经听晕了。
“公主,喝茶吧!”小湫再也受不住端了杯茶递到珂玥面前。
珂玥故作未尽兴的看了两眼才接过茶。
珂玥眼神飘向窗边,墨色倒是飞得厉害,这一路上怕一直都在念桓的监视内,莫不是真要被被追上了吧?珂玥皱起眉头,吧唧一下嘴,换吃梅子。
队伍加速一直向北上,终于在暮夜前赶到苍糜岭在驿站落下脚。
行军在驿站附近扎营,珂玥等在驿站内住宿,苍糜岭是偏远地,驿站条件不算好也不舒适,但总比让她在野外安营的好。
珂玥带着帷帽下车,抬头向天上瞧,天已灰蒙一片,但见一墨点于天间。珂玥稍微撩开一角细看,那正是念桓的黑鹰。
她便由驿站人员领着小步疾走向落宿厢房去,齐姑姑带着侍从紧跟其后。
上空虽外形酷似野山鹰,别人不认得她却认得,那是西北黄沙酷热之地凶猛神秘的黑鹰鸠,念桓花了大半年时间将它收来又花了几年训它,取名墨色,然后拿来当眼线。
念桓绝不止师父说的那一点两点的有病,一只本该可以格外有出息的雄鹰,怎奈遇上丧心病狂的念桓,烤了吃也比这憋屈的下场好。
齐姑姑入了屋便吩咐宫婢让他们领热水,珂玥坐在塌上听着,将面纱摘了一手撑头故作疲惫:“我累了,先小睡会儿,过些时辰再让人送饭菜上来。”她打断齐姑姑的话说完扬手让他们退下。
齐姑姑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双眼上扬用余光看了眼珂玥,承应下行礼带人下去了。
待他们都散去外头悄然一片,珂玥才抬头掩嘴打了个哈欠,然后端起倒好的热茶。
她走到窗边,外头夜色渐深,明月也越发苍亮,不见星宿明辉但见夜暮浓浓。厢房是在二楼,她探头向外瞧了瞧,没有动静才放心的拿出口哨轻吹。
哨声如雀鸟轻鸣,这时节周遭鸟类多,哨声并不引人注意,清脆声音在寂空中回响了会儿一只灰鸽便扑哧飞到珂玥窗边停下,脚边系着帛锦小书。
珂玥倚在窗边低着头,浓密的睫毛顺势垂下,尾端微微上翘,白皙手指在灰鸽头上身上轻抚。也许珂玥动作轻柔,鸽子很温顺的低头让她摸着。
珂玥倒也不急,盯着鸽子看了许久,才取下小书打开:已到青岳山,最迟明午抵达居庸关,玥儿莫急。
珂玥很快阅过,皱着眉头将小书放在烛台火中烧了,急啊我怎么能不急?这可真是急死我了!
她没有丝毫回信的意思,靠在窗边继续盯着鸽子看,甚是肥满呀
珂玥七岁时念常青入宫给众皇子讲课,他看不上陈帝宠爱的二皇子,也不甚在意别人以为前途无量的人选,偏就对珂玥一母胞弟敬玄几分上心,明里不太表现只是对他格外严苛,外头人看还以为他有多不待见敬玄。
珂玥就是那外头人,起初一心以为念常青针对他们无母、父皇又不放心上的姐弟,所以当他向皇帝提出将珂玥交于他授业时,她又哭又闹。
然而纵使后宫朝堂哗然,陈帝也是同意的,她不过是众多女儿里不受其待见的一个,是珂玥还是珂馨又有何特别?
当时她一模眼泪抽抽涕涕地选择去拜师听课,跟上刑场般一颗受死认命之心。
在年年岁岁的相处中,她终于明白师父这不是血淋淋的刑场,而是阴曹地府里生不如死的十八层地狱!
念桓是念常青的捡来的,无父无母,算来是她师兄,两人一直明里在修罗场受学,暗里一通胡玩。
在燕国使者来请亲后念桓开始变得奇怪,常常神出鬼没的悄悄看着她,幽暗的眼神飘忽得在她身上游走,眼里有着珂玥看不懂的东西,他一改往日豪爽性情,吓得珂玥一身鸡皮疙瘩。
直到念常青把念桓关起来,然后把钥匙丢太湖里:“有能耐你就出来,出来一次我打左腿,出来两次打右腿,直至你爬都爬出不出来为止。”此话听的珂玥一身冷汗,念常青一个眼神飞来,阴沉沉警告她“你若还打算去燕国,就离念桓远点!”
彼时却也不知念桓怎在师父眼皮下逃出来的,一路追赶队伍,行踪由黑鹰看的清清楚楚,时不时让信鸽传信来“安慰”她莫着急。
眼看就要被他追上了怎么不会着急!
她不太明白或者说不理解,念桓为何如此执着阻挠她去燕国。她偶尔也回想,莫不是对她有情?可他从来没有表示过,自己也未曾说过自己有意于他。
只怪自己情根硬得跟牛筋一样,只是觉得一场趣事,却一点不觉自己身上的男欢女爱。早两年就是念桓在她面前脱尽衣服光着膀子,她也还当要和她比试水性。
事已至此,念桓有黑鹰,一定知晓队伍行程,要是骗是骗不过去的,最好能让他追不上队伍,但这个可能性也是极小。
反正到这时候,要么追不上,要么追上被打,不然以念桓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无济于事,如若抓住再审问下去,后果严重。
明日事明日思,还是先让人去问问厨子,能不能把这鸽子炖了。
“来人——”珂玥提声唤外头人,鸽子明显感到异动开始挣扎,她便抓的更紧了些。
几个婢子进来侯着,小湫在前问有什么吩咐,珂玥两手抓着鸽子手笔直伸着,怕鸽子扑腾她一身毛:“方才我在榻上休息,是你们谁窗子不关好,一只鸽子扑进来了。快,快拿去,叫人来”珂玥说谎眼都不眨。
门边几个婢子面面相觑,对珂玥的举动觉得又是怪异又是疑惑,小湫跟着珂玥时间久,知道珂玥毛病,凡是碰上能做成菜的都想吃!但是一只活生生的鸽子扑腾扑腾的,她也不敢伸手去抓。
“哎,快拿去,别让它飞了。”珂玥见他们没反应又向他们凑了凑。
“公主,奴婢不敢抓,啊啊啊——”小湫在宫里待了几年,帮主子喂个鸟洗洗笼子她做,可是她偏偏不敢伸手去抓这绒绒的活物,这鸽子这么能挣扎她更是不敢碰。
后头几个丫头给小湫带的也是不敢接近,珂玥又往她们那凑,一堆人在房里追追赶赶,简直气煞珂玥。
待齐姑姑进来,一副奇妙的画面展开了,本应尊贵在上的公主抓着一只鸽子追着一堆婢子满屋跑。婢子都怕这飞禽堂堂一个公主却一点也不介意,这成何体统?乱了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