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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郎 常叁思 3238 字 19天前

“就是……”

黄锦卡了下壳,先是发现要给日常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东西下定义好像有点难,然后才迟钝的感觉自己也许、似乎、可能起了个不好的头。

要是杨桢真的摔得连常识都没了,那单就不锈钢的问题,就得从不锈钢说到钢到合金再到元素周期表,再追溯到门捷列夫到化学到自然科学,最后说不定得刨到宇宙的起源上去,黄锦心想自己要是有这个知识面和传授能力,就不用来当苦逼的中介了。

逼格不能随便装,此风也万万不能长,黄锦尴尬地笑了笑,说:“呃,嗯……就是玄铁!”

说完他就脚底抹油,溜了。

要是章舒玉先进一点,带着系统穿越,可能他的意识里现在就会弹出一句友情提示:您的好友,误人子弟的黄老师已经上线。

可惜他就是被迫盲穿,除了牙郎自带的经历和眼力,连前身的记忆这种辅助都没有,章舒玉看得出黄锦是没答上来,他默念了几遍不锈钢的音,准备将这个名称先记在心里,等有机会了再弄明白,然后他正念着,就感觉自己的右腿上有东西在动,同时一阵乐声传来。

章舒玉低下头,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方块,不到手掌大小,有一面微微地发着光,上面有红色、绿色和一堆带着图案的小圆圈,顶部是3个白色的字:高利贷。

这是手机和来电,不过章舒玉这时还不认识,他只是将它搁在床上,既惊奇于它能演奏,也在思考它怎样才能停止,因为它闹得别人都看在往这里看。

最后还是旁边要休息的大哥受不了,对他喊道:“你不接就挂掉啊,吵死个人了。”

他要是问怎么接或挂掉,估计对方的反应会和黄锦差不多,章舒玉想了想,说:“对不起,我的手不方便,能不能劳烦您帮我接一下?”

第6章

250线的业余财经评论员孙少宁同志,是个当之无愧的懒神。

权微用脚踢了半天门,孙少宁这几步路都不肯走,在阳台上有气无力地嚎叫:“你不是房东吗,别客气,自己开门进来。”

“你大爷,”权微也不心疼这是自己的房门,又用力地踹了一脚,这才丢下两手提着的塑料袋,去兜里摸钥匙。

他性格散漫,毕业后总共没上几天班,就一头扎进了楼市。从2012年到现在一共有了7套房子,室内室外的钥匙一大堆,他也不能都挂在腰上,平时身上除了自己住的那套,剩下的一匹大门钥匙就是孙少宁这间。

他跟孙少宁是清白到透明的发小,他只是怕孙少宁宅成地基,有天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只是这种怜惜的感情总是不能长久,每次权微推开门,唯一的感觉就是想把孙少宁叉出去。

地板不知道几天没拖,靠枕掉在地上直接成了坐垫,空调被皱巴巴地摊在沙发上,饮水机里的水不如垃圾桶的垃圾多,权微虽然不是处女座,强迫症也不严重,但还是觉得辣眼睛,这房子的舒适度在他手头排第三,求租的人不在少数,却愣是给孙少宁住成了猪窝。

除了他爹妈,权微目前为止唯一能忍到这份上的人也就剩下这位了。他将塑料袋放在圆角茶几上,跟自己也住在这里似的抬脚就往冰箱那里走,这是他的习惯,因为踩盘、看房老是在外面跑,所以进了门就要喝东西。

孙少宁显然也知道他有这毛病,权微虽然是个混不吝,可他不能不注意,孙少宁立刻从阳台的推拉门后探出头来,指手画脚地说:“别动我冰箱里的东西,旁边那小的看见没?送你的,以后你吃的喝的都放里面。”

说话这时候他头发油、脸色差、下巴爆痘、胡子拉碴,可高大的骨架和严肃的眉眼摆在那里,外加伸着的手臂上一条长而深的缝合疤,发号施令的话倒还是让人不敢随便打他。

权微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个单人冰箱,威武地挡掉了半边走道,在这个面积本来就是精打细算的小户型里异军突起,怎么看都像是一颗毒瘤,他板起脸将孙少宁那颗狗头盯了半天,可沉默了半晌最后只是耸了耸肩,对着阳台比了个中指:“你钱多,听你的。”

换到以前,权哥想骂谁骂谁,绝不委屈自己,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孙少宁病了,瘦了,人也颓了,权微虽然有心将相处的模式维持在以前的频道上,可还是控制不住地对发小多了一份忍让。

孙少宁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笑了笑,觉得今天的太阳真不错。

权微开了瓶养乐多,插上吸管拖着椅子去阳台算账,这阳台当时属于半赠送,说是自行封闭了能当个书房来用,所以面积够大,足够孙少宁铺两个瑜伽垫晒太阳,还有余地供权大爷跷个二郎腿。

孙少宁往水缸里丢了两粒乌龟饲料,闲得长草地说:“你不是忙得要死吗,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大爷像个喝娃哈哈的小学生一样啜着吸管,脸上却全是成年人的冷眼:“忙啊,我忙着来问你,到底给我找了个什么中介?”

孙少宁没听懂,满头雾水地说:“中介怎么你了?不是挺好的吗,业务能力还可以啊我感觉。”

他俩是物以类聚,都是挑剔人,孙少宁虽然会对长得帅的男的偏心一点,但权微托他办的不是5毛钱的事,他再不靠谱也不会只看脸,所以他说还可以,那就真的差不了。

权微将杨桢和自己的对话差不多照搬了一遍,让孙大坑自己体会。

因为不是古代人,章舒玉的口吻和原文都被权微转述得变了味,孙少宁没有产生权微感受到的那种怪异感,他只是从卖大米那儿开始爆笑,觉得这种全程不同频的对话显得两个人都特别像智障。

权微看着他幸灾乐祸,面色如常地从屁股后头拿出一只小号尖叫鸡,捏着鸡腿用“o”型嘴指着孙少宁。

威胁人用的工具排行里没有这种搞笑的东西,可是孙少宁一见那抹象征性的亮黄就虎躯一震,连忙抿起嘴强力忍笑。

他神经衰弱,最受不了这些捏起来撕心裂肺的鬼畜玩意儿,可是权微对它们情有独钟,每套租房里都会免费赠送一大堆,美其名曰好物共分享,既能显得他好客,又能供他亲爱的租客解压舒乏。

孙少宁搬进来之后就将这些东西全扔了,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权微自己装的房子、布的家具,屋里的犄角疙瘩谁都清楚不过他,孙少宁想起房子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只鸡,太阳穴就隐隐发紧。

他心有畏惧,只好违心地说:“那我俩见的肯定不是一个人,我用我俩乌龟的性命担保,我跟你中介见面的时候他还是靠谱的,可能真是摔坏脑袋了。”

这话纯属是无心,却也是一语成谶。

权微也就是来吐个槽,不然也不会给孙少宁带吃的,两人打了会儿诨,炒了两个菜对付了午饭,为了响应权微过来喝一杯的目的,孙少宁懒洋洋地往榨汁机里扔了两个梨,他以前酒瘾还不小,如今不敢任性了。

人一旦走到死亡的阴影下,什么生无可恋、百无聊赖都得靠边,想活下去是一种本能,虽然仍然没有目的和意义。

权微看着拽拽的,其实饮食也有点小儿科,是番茄酱和果汁的忠实粉丝。

这人天生就有点独树一帜,小时候就有了成年人的乖僻,长大了却又不改孩子气的爱好,反正活得挺野蛮生长的。

吃完了权微就往沙发上一滚,开始刷房地产的app,刷着刷着还躺下了,孙少宁刷完盘子出来,看他完全没有想走的样子,忍不住开始赶人:“你下午没事干吗?”

“有啊,”权微眼睛都不睁,将手臂往后脑勺上一枕,准备睡个午觉,“带你去检查。”

他不想跟郑飞说话所以忽悠他,但想带发小去检查的心思也不假。

孙少宁愣了一下,一瞬间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感慨,只是觉得人生真是奇妙。

他跟权微穿开裆裤就认识了,但是状态一直不太对付。权微小时候剃个光头都会有人说“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孙少宁天生爱撩闲,见了人就爱问他穿裙子没,然后被权微提着板砖追出二里地。

孙少宁家庭背景比较硬,所以喜欢看人服软,可权微虽然脸长得不够权威,脾气却十分给力,两人靠斗殴过完了整个童年,都没能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