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女人狠起来真的是一点余地也不留。
贺衍晟从寄存处取过骨灰盒,一个人生前无论如何得意风光,身后依旧只能孤独地待在这个小盒子里永远地缄默下去。
你看这样算来,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小事。
“我来吧!”
人到中年的那份沉淀,一开口都带着温润的气质,人淡如菊。
两个男人相互对视,片刻他将骨灰盒递给徐白杭,两人一路沉默向山顶走去。
墓碑上早已纂刻好碑文和亲属关系,正中间的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很好看。
贺衍晟看女人的眼光一向很挑,从小生活的圈子里见过各色各样的女人,有的是千娇百媚有的是雷厉风行。
唯独钟毓,岁月从不败美人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女人身上沉淀的气质与温婉足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贺衍晟想起早起离开,钟梓汐眉眼间淡淡的疏离与照片上的女人真的是如出一辙,也是好看到骨子里。
当时的他心下就软了几分,他们的缘分其实很早,他们相处的过程也是真的坎坷。
碑文上的内容是徐白杭亲手写
的“一生淡雅,不卑不亢;一生温顺,不疾不徐;爱时决绝,散时洒脱;情字浓时情字消,生亦有时死无悔,爱妻钟毓。”
旁边落上的是徐白杭的姓名,而下面是他和钟梓汐的名字。
联系这种东西很微妙,他名字的右边是钟梓汐,毗邻而居他们的故事是一生都说不完的故事。
浅浅如淡淡的思念,风儿彼此交织,是诉不完的情殇。
贺衍晟恭敬的站在墓碑前深深鞠躬,眼神里的坚定刚毅果敢。
男人长身孑立的站在天地间,头顶大片大片的卷积云穿越云层,淡淡涌动,像是在争相留恋这最后一见。
人生的相见有很多种生时相伴,死时同穴。而今天这盖砖一压再打开就不知道是多久了,彼此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山间的空气清新又透着浅浅的泥土味,让人心神晃漾。时而飞来飞去的鸟儿也在四处飞扬,落在枝头的浅叫如一曲挽歌。
男人刻意压过的声音带着好听的磁性,这是一个男人对逝者的尊重,这是一个晚辈对前辈的敬仰,这是一个女婿对岳母最郑重的承诺。
“妈,今天是送您的最后一程,很抱歉,我没有让梓梓来我想您应该是可以理解我的,自打您去了以后梓梓她很想念您。为了您她有些自怨自艾,甚至想过要放弃生命,我知道她觉得我们都背弃了她,所以她恨我、恨伯父、甚至憎恶我们的孩子。”
贺衍晟的声音很淡,轻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徐白杭懂得,这些痛他当年都经历过。
贺衍晟轻声一笑,甚是自嘲却又带着点点的无奈。
“妈,您在并不那么了解我对梓梓感情究竟是怎样的时候,就敢和我赌,我是真的很敬佩你。可我想说对于钟梓汐其实不用赌你就已经赢了,我想梓梓从没和你说过‘h’这个人吧!坦白讲我第一次见到这姑娘时小丫头很小,在院子里穿个白裙子告诉我您很喜欢洋桔梗。”
说到这他都没发现原来这样的贺衍晟如此淡然卓越,不是那个心思极深,反复难测的人。
徐白杭站在一旁就这样听着他一直缺失的身份,如今这个人的自述他依旧感同身受。
“说您送了她巧克力,就要求她要用洋桔梗还您,当时我还在想谁家的姑娘这么懂事啊?后来我在遇到她的年纪里,我从未将钟梓汐和当初的徐紫曦联系在一起,实话说差别太大了,她告诉我她很无助需要我的帮助。就这样我以一个大哥哥的身份陪着她从初中到高中,如果说小时候的徐紫曦是贺衍晟的救赎,那么后来的贺衍晟就是钟梓汐的后盾。只可惜我们之间的那些年似乎总在错过,您不知道当我知道钟梓汐就是徐紫曦的时候,我有多么开心。”
贺衍晟一直缓
慢的说着,如同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徐白杭从不知道贺衍晟和他的小曦之间有那么多的故事。
贺衍晟这个人太深,连徐白杭都看不透,何况是钟梓汐。
起初他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这个男人有什么牵扯,但他很清楚他没有立场去阻止什么。
也是若不是深爱,又有谁可以去摆布,能摆布得了贺衍晟呢?
爱情在两代人身上用了不同的方式磨砺,唯独没变过的,一直是深爱。
“妈,您好好休息吧!您用命守护了的女儿,我定当守她此生无忧,我会好好努力争取有一天能够陪同她一起来看您。”
贺衍晟的嘴角始终擒着那抹淡淡的微笑,说的是不急不缓。
身后的男人也一直在安静的聆听,尽管钟梓汐与徐白杭水火不容。
但贺衍晟了解,这丫头她心底的血脉相连是割舍不掉的。
何况上一代人的恩怨纠缠在很多时候都讲不明确,纵使亲眼看见的都会有假,何况是别的形式。
钟梓汐不愿意开口让徐白杭放心的事情,他代劳就是。反正他们一生捆绑,谁做又怎么样呢?
贺衍晟说完便径直离开,他知道这最后一面徐白杭有太多话,想要同自己深爱的人说。
很多话只适合两个私下说,静悄悄的时候,无人的时候。
徐白杭抬头看了一眼远方,视线模糊,记忆里像是两人初见,她的盈盈一笑就让他动心了好多年。
男人盯着墓碑上的女子,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侧颜,一如他们还在一起时温柔的模样。
前半生的徐白杭心思都在徐氏身上,对于女人没有太多的执拗。纵横商场也不乏有那么一些动了歪心思的人,他一向心高气傲对于这样的女人就更加不屑。
很久之前在他的眼中结婚只是例行公事,就如他生活那么多年从上什么学校做什么事,到后来的工作都只是为了能让徐氏变得越来越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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