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朝上传了过去,可是,一声惨叫却跟着落了下来,那声音将悬崖上的静寂撕开,然后突然归于沉寂。
上面有人大喊,“不行了,上面有咬人的大鸟,我们快下去,快向下爬。”
紧接着,一声声的鸟鸣声划破黑暗的天空,那声音就像鹰鹫,带着长长的尾音,许久才能散去,人听了心里直发寒。
“啊——”又是一声惨叫,袁森似乎能感觉到那个人掉下去带起来的强烈劲风从他身边吹过去。
上面又是一阵骚乱,袁森大吼道:“巴哈尔古丽、教授,你们怎么样?”
巴哈尔古丽带着哭腔大叫着,“师兄——师兄——有好多怪鸟在咬我,我快撑不下去了,你快来救我啊!”
袁森心里大为紧张,可是现在凹槽只有这一排,上又上不去,他只能听着巴哈尔古丽的哭声干着急,手抓着山壁的凹槽直发抖。
袁森朝上吼道:“林小姐,你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林小姐道:“我现在怎么想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袁森哼了一声,道:“你侧下身子,让我爬上去。”他也不等林小姐答应,将她的一只脚推开,单手抓住凹槽,另一手抓住林小姐的手,接力一纵,又抓住上方的凹槽。
林小姐怒道:“你这是在找死!”
袁森当然知道此举的危险,山壁上只有并行的两个凹槽,如果这样直着往上爬,上面的人势必要占据一个凹槽,这样就必然要寻找一个借力点才能上去。如果这个借力点脱力了,那么死的就不只是他袁森一个人了。可是现在袁森也顾不了那么多,他越过了三个人,听到巴哈尔古丽的声音就在上面,哭叫着让怪鸟走开。
袁森单手抓住凹槽,另外一只手挺着微型冲锋枪mp5a3,他听到怪鸟扑腾翅膀的声音,带动的劲风吹得袁森都有点支撑不住。
袁森顺着风声,确定一个离巴哈尔古丽最安全的位置,他大叫道:“巴哈尔古丽,你抓好凹槽,千万抓紧啊。”
巴哈尔古丽大喜道:“师兄——”
袁森对着怪鸟的方向,就是一通射击,怪鸟一声悲鸣,跌落悬崖。袁森如是再三,接连打下几只怪鸟,只听怪鸟凄厉的叫声此起彼伏,在黑暗的各个角落里响了起来。
袁森心里暗暗吃惊,怪鸟的数量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庞大,叫声渐渐聚拢,袁森听到怪鸟呼啸着朝他飞过来。他吓了一跳,自己开枪打怪鸟,不会惊扰鸟群吧?如果鸟群报复,现在他上又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只能等死了。
他的判断没有错,果然片刻工夫不到,一群大鸟已经逼近他的身边,悬崖上漆黑一片看不到大鸟的身形。可是大鸟绿油油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围绕在他周围,排列之密简直就像漫天繁星,袁森知道,自己这次完了。
无数双鸟眼死死地盯着袁森,阴森森的眼睛,让人看了心里发毛,更别提这么庞大的一群了。
就在这个时候,悬崖下突然亮起了光,起初只有一点点,一群连成人梯的人对着光出现的方向大声嘶叫,“看,有光!”
那光从天边出现,起初只是一个小点,接着逐渐变大,黑暗被切成两半,然后再撕开。悬崖的尽头,刚才沉下去的火球又重新亮起来,天边都被烧成一抹血红,火球在血红的云朵衬托下,渐渐上升。
黑到没有一丝缝隙的黑暗迅速退去,火红的光芒快速地跨过人群和悬崖,隐藏到大山的另一面。趴在山壁上的众人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正在被逐渐撕开,自己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远,整个就像悬在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依靠,大家的身心都寒到极点。
突然,怪鸟尖叫一声,将光明驱散黑暗那一刻的沉寂撕碎,袁森处在众怪鸟之中,领头的一声嘶鸣激起其他怪鸟竞相迎和。袁森只觉得那声音尖锐得像刀,又浑厚得像生铁,耳膜几乎要被撕碎,他死命地抓着山壁凹槽,手指因为肌肉过度紧张而开始战栗。
怪叫声突然彻底消失,袁森的耳边因为声波反差过大而暂时丧失听力,过了片刻,他才听到巴哈尔古丽的声音。
巴哈尔古丽带着哭腔在他上面大叫,“师兄,我快抓不住了。”
袁森大吼,“别松懈,坚持住——一定要坚持——”
杨健教授伸出一只腿让巴哈尔古丽抓着,这时,只听“扑通——扑通——”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一群怪鸟冲向天空,接着掩藏在山壁各个角落的怪鸟纷纷扑腾翅膀飞向天空,有的爪子上还挂着没撕咬干净的尸体,悬在爪子上腾空而起。
袁森看着这群怪鸟朝火球升起的方向飞去,怪鸟蜷缩起来的时候只有一人来高,他们张开翅膀之后,一下子就有遮天蔽日的感觉。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怪鸟破空飞舞、仰天鸣叫,冲向火球的方向。
袁森朝上叫道:“教授,你向上看一下,看我们离山顶还有多远?”
杨健教授的声音被风吹得模糊不清,袁森竖起耳朵,只听到,“还有很远,看不到尽头。”
山壁上的梯队继续行进,越往高处,山风越大,大家连喘气的力气都给省了,憋着一口气往上爬。谁也不知道还要爬多久,但是只要一泄气,绝对就是粉身碎骨,死得灰都没有。
突然有人叫道:“快看下面——”
袁森也忍不住探头朝下看,他的脚下还有一节艰难向上攀登的梯队,而悬崖下的山谷,却被火球的强光照亮了,那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林小姐一只手抠着凹槽,一只手拿着红外线望远镜朝下看,突然,她整个人呆住了。而所有的人,突然也目瞪口呆起来,是的,他们看到被驱散了黑暗的悬崖谷底。从谷底上游倾泻下来的银白色的洪水带着呼啸的声音席卷而来,谷底的三条地下河快速被银白色的水流填满,河道两侧,雕满了金碧辉煌的金人金马。
闪着银白色光芒的河水夹着数米宽的土埂,土埂上的兵马俑四列为一阵,佣阵里有闪着金光的骏马和兵车,气势宏大,蔚为壮观。
山谷里前后两头,地下河道和河道相夹的土埂,都看不到尽头,兵马俑阵摆布规矩严整,血红色的光芒倾泻下来,兵俑上的金光流动,仿佛要滴出油来。
山谷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听到下面有人大叫,“我靠,挂在半山巅上又发地震,他妈还让不让老子活了!”
地下河道里的银水鼓荡翻涌,土埂上的兵马俑也被震得剧烈晃动,四周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突然所有的兵俑都“刷”地跪了下来,山谷中响起“轰隆”一声巨响。
河道上升起一座巨型战车,战车上雕龙画栋,到处闪烁着金光,那战车上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戴着纯金的面具,面目看起来很像中东地区的人,身上是丝绸制的布衫和裤子。袁森脑子一震,差点就懵了,这不是他在大泽王墓中看到的那个戴着黄金面具的鬼国大泽王吗?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马车缓缓移动起来,在金马的拖动下,向前缓缓挪动,大泽王马车前是两排兵马俑分出来的一个几百米的长道。兵马俑分列两排,面目狰狞吓人,空气里渗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大气和杀气。
袁森脑子里蹦出一句话,“他奶奶的,这不是传说中的大泽王为古利菲亚建造的地下黄金城吗?这也太邪了吧?”
突然,袁森发现林小姐那一拨人正在快速地踏着凹槽向下下,这种几乎笔直的山壁,爬上去就相当吃力危险。凭借着凹槽垫脚下去,危险程度更是翻了一倍,稍有不慎,一脚踏空,这人肯定就完蛋了。
巴哈尔古丽上面的几个人看到林小姐已经下去,也急速向下退。袁森想了想,看着脚下壮丽辉煌的黄金之城,也情不自禁地向下爬去。
下去虽然危险,但是却相当省力气,众人爬了十多分钟,火球又无声无息地灭掉了,整个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可是一群人并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大家用脚摸索着山壁凹槽,踏着凹槽往下下。大概下了一个小时,最下面的那个机枪手终于踏到了地面,下面的人将上面的人接着,一一放到地面上来。
一群人瘫倒在河道土埂上,身上没有一处不酸痛的,袁森问巴哈尔古丽怎样,巴哈尔古丽说她现在简直想死。袁森敲了她一个暴栗,巴哈尔古丽马上改口说头痛死了,她想哭。
而这时,阿义已经重新点燃了火把,黑暗的世界里暂时又有了光,可是林小姐却惊道:“大家有没有看到,大胡子去哪儿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个满嘴脏话的大胡子,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了,无声无息。
林小姐看了看在场的八个人,袁森、杨健教授、巴哈尔古丽,还有阿义和那个蒙着面罩背着个一人来长黑带子的怪人,剩下的是几个枪手。